&ldo;抓紧了，这回若是再掉下去，我后面可没长眼睛！&rdo;顾香生喝道。&ldo;香生姐姐，我今年也十一了！&rdo;夏侯渝忍不住提醒她，手下却二话不说直接握住对方柔软的腰肢。就在顾香生和魏初刚打算掉转马头，便有一行人策马从林子那头过来。&ldo;呵，我当是谁呢？怎么，这都好一阵了，你们还两手空空，该不会是找不见猎物罢，要不要让我的侍卫帮帮你们？&rdo;一听这无比熟悉的声音，顾香生就算不用回头也能认得。&ldo;这小半会，公主就猎到这么多了？&rdo;魏初看着同安公主身后侍卫马背上挂着的猎物，微微挑眉。&ldo;那是自然。&rdo;同安公主微微扬起下巴，&ldo;顾四娘，听说你家二姐也要成亲了？&rdo;&ldo;有劳公主挂心，的确如此。&rdo;同安公主似笑非笑：&ldo;怎么这么匆忙呢，而且联姻的还是吕家，你二姐姐不是和吕音不合么？&rdo;顾画生会成为陷害顾香生的帮凶，这里头固然有她自己脑子糊涂，容易被煽动的缘故，但始作俑者却是这位同安公主。如今顾画生已经为她自己的愚蠢而付出代价，反观同安公主，却轻轻松松脱了身，由头到尾只被关几天禁闭，便什么事也没有。顾香生回想焦太夫人曾经给自己说过的话，忽然意识到同安公主或许不是顾画生那样头脑简单容易对付的人物，她的确任性妄为，但比起顾画生，却谨慎周密多了。品香会被调换香露也好，东林寺的事情也罢，顾香生就算知道是她干的，也没法找出实质的证据，就算找出证据，单凭这些不痛不痒的小事，也没法拿对方怎样。心中想着这些事情，却不影响她的判断，顾香生也跟着笑了起来：&ldo;这我就不知道了，想来就算偶有龃龉，也不过是小儿女之间的些微别扭，哪里还有隔夜仇的，如今她们都要成姑嫂了，感情必然会更上一层楼才是，公主与我家二姐姐感情也不错，难道听到这件事情也不为她高兴么？&rdo;同安公主扯了扯嘴角：&ldo;自然是高兴的。&rdo;她似乎懒得与顾香生继续废话了，挥挥手，一行人掉转方向，往另一头去了。顾香生对魏初歉然道：&ldo;害你夹在中间两边不是人了。&rdo;魏初不以为意：&ldo;这有什么！走罢，咱们也找猎物去，今天可不能空手而归！&rdo;顾香生一夹马腹，驱马向前：&ldo;走！&rdo;夏侯渝正听两人说话听得认真，冷不防顾香生忽然策马前行，他猝不及防，整张脸几乎撞上对方的后背。撞人的满脸通红，被撞的反倒哈哈笑了起来：&ldo;阿渝你难道是睡着了么？&rdo;&ldo;没有！&rdo;夏侯渝又羞又恼，暗暗发誓自己回去一定要找机会学好骑射。三人在林中搜寻一阵，魏初运气不错，不一会儿功夫就猎中两只禽鸟，一头香獐子，而顾香生射中两只麻雀之后便罢手，不再多杀，只带着夏侯渝一边跟在魏初屁股后面，一边悠游林中，闲聊漫谈。若没有偶尔因四下射猎而惊起的鸟群走兽，这里倒也是个不错的地方，不过人一多，难免总会遇上熟人。这不，迎面又来了两个人。周瑞打招呼：&ldo;阿隐，十娘！夏侯五郎你也在啊，怎么，马不够骑吗？&rdo;他进林子进得早，自然没有瞧见之后发生的那惊险一幕。夏侯渝从顾香生身后探出头来：&ldo;我马术不精，香生姐姐便带着我。&rdo;顾香生摸摸鼻子，眼睛飘来飘去，就是不看周瑞身旁的另外一个人。徐澈温和道：&ldo;阿隐，我有事情与你说。&rdo;周瑞惊奇地看着他们俩，目光来回游移，好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顾香生没想到徐澈会当众说这样的话，不由有点尴尬地咳了一声：&ldo;都不是外人，有话在这里说便好了罢？&rdo;素来随和的徐澈这时却出奇地坚决：&ldo;不行。&rdo;魏初干笑一声：&ldo;没事，你们说罢，我方才正好看见那边有只山猫，周大郎，你陪我过去罢！&rdo;周瑞也很识趣：&ldo;好的，好的！&rdo;魏初又看夏侯渝：&ldo;阿渝，来与我同骑罢。&rdo;夏侯渝眨巴眼睛瞅着顾香生卖萌：&ldo;香生姐姐……&rdo;可惜顾香生这次没有同意：&ldo;你随十娘和周大郎他们过去。&rdo;夏侯渝只好下了马，走到周瑞那边。等三人走远，徐澈和顾香生二人也下了马，牵着缰绳往前走，徐澈反而沉默下来，顾香生却有点按捺不住：&ldo;你究竟要说什么？&rdo;好一会儿，她才听见徐澈道：&ldo;我恐怕，这两日就要回国了。&rdo;顾香生完全没料到对方要跟自己说的是这件事，一时之间，竟结结实实愣住了。徐澈看见她的表情，歉意苦笑：&ldo;那一日品香会上，平国使臣也去了，当时便与我说起这件事，宴后我本来想与你说来着……&rdo;顾香生也想起来了，那天正好发生了她的香露被人调换一事，后来在马车上，徐澈追上来，的确好像想说什么的样子，但那时候她正饿着，余气未平，就不肯听，再之后又出了东林寺的事情，顾家好一阵忙乱，加上诸国会盟将近，徐澈同样琐事缠身，两人就没有再私下碰过面。然而好不容易得了一个私下说话的机会，却迎来了这样的消息。顾香生张了张嘴：&ldo;这也太突然了，可你们平国那边，又有谁来替换你？陛下肯放你走？&rdo;徐澈道：&ldo;我不过是南平一闲散宗室，来替换我的却是我国天子的幼弟，陛下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rdo;顾香生有些糊涂：&ldo;既然对方身份尊贵，怎么会……？&rdo;徐澈苦笑：&ldo;你生在世家，对皇家之事应该也略知一二。&rdo;顾香生恍然大悟，这也就是说南平国内也有争权夺位的政治倾轧啊！可见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国家再小，只要有权力，免不了就会有争斗。但明白过后，她随即又心情一沉：&ldo;这么说，你一定是要回去的了？&rdo;徐澈看着她微微失落的表情，缓缓道：&ldo;你愿意和我一道回去么？&rdo;顾香生啊了一声，难掩意外。徐澈最喜欢看她偶尔反应不及的呆傻，不过此时此刻，他却只能将这份情绪压抑下来：&ldo;你若是愿意与我一并回南平，我今日便上门去向顾家长辈提亲。&rdo;这件事委实过于突然了，就算顾香生也曾想过以后跟随徐澈去他自己的国家，可也没想过来得这样快，仓促之间，要让她下一个足以影响一生的决定，她的脑子已经乱成一团，很难作出什么反应。顾香生蹙眉：&ldo;可以让我多想想么，这太突然了，我还没有与家中长辈提过！&rdo;徐澈显然也明白自己的提议太过强人所难，但……&ldo;诸国会盟结束之后，我就要启程了，最迟也就是几天后的事情，所以这几天一定要将事情定下来。&rdo;顾香生道：&ldo;能晚几天再回去么？&rdo;徐澈苦笑：&ldo;我身份特殊，必须随着本国使臣一道回去，若没了质子的身份还在魏国多加逗留，恐怕朝廷就要怀疑我的用心了。&rdo;顾香生忽然道：&ldo;徐郎，你当知我所求，并非荣华富贵，不过一生一世一双人耳，若我随你回去，我能倚赖的，便只有你一人，你能保证得我一人足矣，而不纳妾么？&rdo;徐澈想也不想：&ldo;自然可以！&rdo;顾香生又问：&ldo;那如果贵国天子，令尊令慈要你纳妾，要你另娶，你能坚决不从么？&rdo;徐澈沉默下来。顾香生见状苦笑：&ldo;若你只是你，我自然义无反顾，可你在魏国数年，回去之后天子定会补偿你，说不定会给你赐婚，你家中的父母，只怕也早早给你相好了妻室，忠孝当头，你能保证自己一定毫不动摇么？&rdo;这年头，风气再开放，女子也不比男子，如果顾香生跟着徐澈去南平，她就等于抛弃了一切，万一在南平过得不好，她到时候再想回国，不说难不难，就算能回来，难道下半辈子就待在顾家看别人的脸色吗？所以两天时间，这个决定，她实在下不了。徐澈摇摇头，眼里浮现出淡淡的惆怅：&ldo;你说得对，是我考虑不周了。&rdo;见他这样，顾香生不禁咬住下唇，想说点什么，终究又忍住了。二人就这样默默无言，走了相当一段路，直到周瑞魏初他们回来，一眼就看出两人之间尴尬的氛围。周瑞魏初对视一眼，打了个哈哈，转移话题：&ldo;阿隐，你就猎了两只麻雀，不再多射一点回去么？&rdo;顾香生打起精神，摇头笑道：&ldo;这其中一只还是阿渝的份，反正我们又不争什么头筹，有东西回去交差即可。&rdo;魏初与顾香生不同，她打猎就是为了求个痛快，今日满载而归，自然是高高兴兴的，顾香生虽然不喜欢滥杀，却从不将自己的想法强加魏初，也不觉得魏初这样做就是残忍，所以两人虽然性情略有差异，情谊却从未改变过，总能玩到一块去。夏侯渝接过顾香生递来的麻雀，顺势走在她旁边，偶尔抬头观察了一下她的表情，什么话也没说。他们在林子里逗留的时间不短，但也不是最晚回去的，起码在顾香生一行出来时，同安和魏善等人还不见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