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玉梅早就已经死了,青魂顾左右而言他“你的衣服被刮破了,我帮你补补吧。”
江凡扭头看看自己的肩缝,是在拨挡树叶时拉扯坏的,这外袍还是江昊的。江凡遂脱下来“有劳姑娘了。”见青魂不好意思的偏过头,江凡笑意更深“牛姑娘心灵手巧,将来哪个男人娶回去一定是天大的福份。”
青魂敛了笑意,颇有点不自然,低声道“我是克夫克子的命,注定孤寡一生。”她说得可怜,又一副落寞相,江凡出口安慰“牛姑娘勿要多想,你前世坎坷今生一定能遇上好人。”
青魂自腰间解开一个红布巾,展开后,里面是几排针线,挑了颜色穿针引线细细密密缝去。“其实,只要和弟弟在一起,简简单单过活就行。”
江凡心有所动,不由得赞叹“你们姐弟感情真好。”
青魂笑“你们兄弟感情也很好。”隔着薄纱江凡似乎是见到他脸颊上有一浅浅酒窝,江昊讪笑伸手摸后脑勺“呵呵,是吗?你看出来了?”
“当然,江通判看起来沉默寡言,其实冷心不冷,那一夜为你遮挡精怪时就可见一般。”
江凡看了江昊一眼,见他正指点牛一茗修炼之法,微笑着颌首“那是自然,一家人嘛不分彼此。”江昊年纪轻轻便身居要职,相貌又俊美非凡,江凡自豪感油然而生,微微挺了挺胸脯。
“走了这许久,牛姑娘脚会不会很累?”
“不累,只要能早日找到老树精,再辛苦些也无妨。”
江凡赞许女人贤惠“午后日头更盛,你和牛一茗行动不便,先在这里找棵大树遮阴,稍后,我和江昊分头再找,若是发现有树精迹象随时信号联络,你们再赶过去产,彼此呼应,你看可好?”
青魂羞赧的点了点头“一切都听仙人安排。”他两人离得近,隔着层薄纱,青魂倒可以大胆的打量江凡,他本就长得清灵俊秀,又体贴温柔,时刻关怀照顾,青魂不由得感叹命运弄人。若是自己早年间遇到的是这样的良人,那该多好。想到这里,眼珠一转“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那天那个样子,我还以为你是鲁莽的人。”
“那天?我,我做什么了?”江凡纳闷,自觉的想到江昊亲他的时候会不会被人瞧见,脸上腾的红了一片。女人脸上也涨得通红,她还从未如此暗示过某个男人。那天江凡骑在她身上抱着脑袋啃骨,明明是凶神恶煞的样子,现在想来偏偏多了另一层旖旎风光。
隔着纱幔江凡偷偷打量她,心惊女人瞬间变得美艳,不由得夸赞“牛姑娘,人长得真漂亮。”青魂半娇半嗔的瞥了他一眼,“你昨天还说我丑呢。”江凡嘿嘿晒笑,眉眼都挤在一处。
江昊在远处咝了一声,于是啪的一声没有鸟飞过的天空落下一坨鸟屎砸在江凡的衣服上,江凡啊的惊叫,另一边的两人似乎并没看到一样,漠然置之。唯有青魂贴心的递过几片大树叶,江凡不好意思的躲到一边去清理。
午后分头行动,虽然仔细搜查仍然无果。
傍晚时分,江凡归途正遇江昊,两人错身而过时江昊只挑了他一眼,意思不言自喻,都是没有收获。
两人一路无话,只在林中慢慢行走,江凡微张着嘴看江昊的背影,心情颇为复杂。江昊几乎走火入魔时,江凡强行入梦,看到江昊趴在那里做那种勾当。自家兄弟骑着个人偶撒欢,如同看到邻人院子里的小狗挨在柱子上磨鸡j,最初只觉得好笑,原来是因为这个心思浮躁,太大意了,也太正常了。好多人都是因为修炼时看不破男女情爱,才走火的。
再细看,江凡惊得魂不附体,那面朝上的人偶的脸便是他自己的。而江昊的行动粗暴中带着肆虐,专制得如同暴君。联想到之前江昊对他的种种,江凡自心底恶寒狠狠打了一个哆嗦。
郎舅二人在林中穿行而过,树上有个顶着八品叶的参状精灵站在枝桠尽头随风摇摇欲坠,那枝条每摇晃一下,便离地面近一分。
那精灵通体焦黄,较人参粗比萝卜瘦,品叶下两道横线像上刻上去的眉眼,一时聚拢成皱眉状,一时又开悟般摆成八字形,两侧多出来的须子如人用手托腮般沉思,不久精光一闪,一步三蹦晃动着身形紧跟在他们身后。
江凡越想越不舒服,他们一行四人,就算有遐想,首当其冲应该是青魂才对,哪怕江昊同牛一茗混在一起,江凡都不会像现在这样难受。如同晴天打了道霹雳,从心里往外透着无力。
“江昊~”
江昊回头看他,江凡站在上一级台阶,江昊站在下一级,两旁树木成林,林荫蔽日。那古木多需两人合抱才能围拢,栖息在顶上的宿鸟振翅,啾啾声不断。路旁花影交错石笋斜出,石阶上苔藓光滑依旧,显然鲜有人走,一派芳草凄凄景像,远处奇峰重叠,烟雾缭绕,而江昊立在这景色中,显得发色更乌人也更靓。
江凡一时无话,两人静默,只闻得远处有幼兽呜呜低鸣。江凡扯了扯自己耳朵,再用指尖抠了抠眼角,虽然江昊那样不对,有些话实在不好直白说出口,尤其是这个还是自己的小舅子。
江昊依然在看他,江昊薄唇挺鼻,带着凉薄相,似乎天生就是副冷漠的样貌,没有睫毛的视线这样盯着他看,江凡不由自主的便心虚。一时走神,暗自感叹,这孩子越长越走相,和以前大不相同。
那时候他们隔壁院子住着,江昊总是笑吟吟的看着他,隔着重重篱笆“哎,小道士,干什么呢?”他们真的是相当亲厚。如今这样定定的看着他,是亲非亲相是故非故样貌,中间总像隔着层什么。
江昊总是端着张脸拒人于千里之外,饶是江凡捧着颗热心肠,也不得不失落。
还以为他是瞧不起自己,哪成想是生了别样心思,如今一思量,江昊也不过是装出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内里活脱脱还是当年那个毫无城府的少年,单纯如故。
话到口边那些苛责的言词江凡便说不出来。
本来就是臆境,且江昊未必就知道自己已参详,江凡渐渐也就释怀了。只得说些无关紧要的话“江昊啊,修炼之术千千万,不可图一时痛快走捷径用了那采补之法。旁门左道只撑得住一时,顶不了一世,万一受到反蚀,得不偿失啊。”
“”
“当年我未成仙时,街口炼汞食丹的那个王老员外不就是死在这马上风嘛!世人糊涂,不知疲惫的造鼎练术,哪知道这是要几分天份几分机缘几分修行才能成正果。”
提到这里,勾起心结江凡想起往事,不由得恨恨然:書香門法的。”
“”
江昊依然望着他,眼中水盈盈一片,江凡几乎要被那眼神吸引得再说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