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样样都比江凡强,江凡竟然比他还有悟性,他不信。袁九脚下用力,脚尖碾着江凡前胸。他踩的位置正是江凡被牛一茗撕破的胸口,没有衣物遮挡,小小红珠被踩得像烂樱桃般。
江凡“吼~吼~”着呼痛,两手握住袁九脚腕“英雄,脚下留德。”
袁九更怒加了三分力道“江凡,老实对你说,我就要那个灵珠。”
江凡兀自不住的点头“给你,给你。”暗骂自己倒霉,看来这内丹确实他无缘,要不怎么会平白就挨两顿揍。
袁九缩回腿“你还会什么?”气乎乎的用眼角看他。
江凡自叹命苦时,抬眼看向袁九哀求“我还能会什么?求你,抬抬脚。”
见袁九脸上忽然变色,江凡以为他又要发狠连忙托住袁九脚腕,含着胸脯“不要再踩了。”
结果眼前一道刺目日光闪过,身前袁九力道尽失,像被风筝拽起般飞着倒退出去。
原来江昊遍寻不到江凡踪迹,就知道自己遇到了鬼打墙,这鬼打墙并不是地府常见的那种,隐隐有水藻的腥臭味,熏得他头晕。江昊左冲右突,始终走不出那片瘴气,觉得自己如罩在华盖里一样四处碰壁。
于是,江昊闭五窍凝神细听,方圆百里的虫鸣鸟飞尽收耳底,其中竟然还夹杂着袁九与江凡的耳语,声音亲昵巧笑嫣然,江昊心头火起,腾然张开眼,一步步踏将过来,冲破重重结界。
应该是江凡与袁九所在处,不见一人,江昊便知道这是有人故意要蒙蔽他的视线,使的障眼法。遂抽出诛娇剑劈开云雾露出太阳,果然,袁九见不得光,立刻收了法术逃窜。
江凡紧抱住袁九脚腕,袁九行动迟滞许多,江昊挥剑劈下时,不得不奋气挣扎,照着江凡猛踹两脚,终于挣了出去。江昊的剑已经来到身边。
江昊剑快且寒气逼人,袁九躲闪不及,只得身子前倾,衣袖舒展举起手臂硬抗,本以为会被削掉半个肩磅,因为灵气相抵,只被削掉半边袖子。
袁九倒退着飞出去,江昊一跃而起,半空中冲他胸前狠踹一脚,袁九滚下山崖,咚的一声倒栽进深潭里,激起水花丈余。
被削掉的半截袖子带着牛一茗落在岸边的大礁石上。
16
16、他和你很像
江昊冲着袁九坠下去的方向追了几步,决定先放那妖精一马。
江昊调转回来看视江凡“你有没有事?”只见江凡赖在地上,仰面朝天,一条腿微蜷支在地上,闭着眼睛哎哟哟直叫。江凡脑后发髻松散,有几缕飘在额前。脸上皮肤尤如新生,爪痕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是两侧脸颊微肿。胸前衣服破了一块,他扶着胸口轻轻揉搓,乍一看不像疼极,倒像吃了春药。
江昊忍着怒气,走过来半哈着腰俯视“哪里不舒服?”
江凡哀哀叫痛,两个眉头时而紧簇时而舒展,江昊摇晃他双肩“江凡~江凡~”江凡的身体大幅摇摆,神智仍不清醒。
江凡被晃得头晕,眼神焕散的看向江昊,瞳孔里折射出来的全是袁九的影子。只见那人白衣飘飘回过头微微一笑,邪魅丛生。江凡不由得咧了嘴,也冲他笑着回应。
胸前被袁九踩踏时只觉疼痛异常,生不如死,如今用手轻轻揉摸,又觉得痒且麻,恨不得用指甲在上面刮一刮才能稍做缓解。
看到江凡眼仁里映出来的影子时浓时淡,心知肚明他是中了勾魂术,江昊还是气得劈了他两巴掌“这种小法术你都挡不住,你是成心想上当吗?”
恨铁不成钢的又往江凡身上补了两脚“几百年白活,让你贪图别人的东西。”
江凡被他打得左摇右摆,用手揉着被踢踹的地方,脸上依然挂着傻乐。
江昊气结,视线向下,看到江凡胸口的破洞里露出几近靡烂的樱桃,一口气堵在胸口。
两手拎起江凡衣领“起来。”江凡的衣服本来就七零八落几近条状,哪里受得了这力度,唰的一下整个前片都被撕了下来。
江昊怔了一下,干脆利索的替他把身上破布都扯掉,前后看视,见江凡身上除了踢打后留下的青色颜色并无异样,稍稍放了点尽。然后利索的抓住江凡肩膀,手腕略使法力,将江凡向身后掷去“你清醒清醒。”
江凡像被挑起的面条般,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扑着袁九坠落的那个深潭也掉将下去。“嘭”的一声砸进潭心,激起丈余高水花。那水花像漫天散开的银两,豪爽的泼溅到四周,甚至湿了岸边的岩石。
江昊双手抱臂,站在崖顶向下看去,只见潭里一片寂静,刚才掉下去的妖怪显然也是受了重伤,不敢再浮上来兴风作浪。
而江凡下沉后在潭里喝了几大口水,被呛得清醒过来,扑腾着将头露出水面,两脚用力踩水,单手抹了下脸,左右张望。刚才发现的事,他还记得一些,却像透过被油纸糊了一层的窗棱向屋里看,记是记得,总觉得有些模糊。山顶站着一人,显然就是江昊,而周围景色怎么越来越眼熟?惊觉自己就是在有水怪的潭中,江凡吓得啊啊大叫手足无措,在潭心胡乱扑腾。
江昊悬浮在半空中,冷眼看江凡无论怎样挣扎,并未移动半分,哼笑一声轻跃而下。“姐夫,你刚才做了什么?”
江昊踏水而来,每落下一步,鞋尖在潭面上便踩出阵阵涟漪,他广袖舒展神态惫懒,身影倒映在湖心,江凡只觉得这小舅子风采飘逸,天上难寻地下难找。
只是,江昊一叫他姐夫,江凡就心虚,总觉得江昊是要找由头收拾他。果然,江昊站在水面上俯视江凡一晌后,嘴角扯出个轻蔑的笑,把起脚,鞋底踩到江凡头上,足尖用力,将他踩到水面下。
江昊微眯着眼,看着水波下的人挣扎,好像一只被掐住脖子的乌龟一样,委琐而又渺小,心底涌现一丝悲凉。就是这么个东西,在身边围来转去,无论怎样对他,都一点长进没有。这样的江凡,别人或许会觉得可笑,江昊却觉得悲伤。
想当年,江凡刚成为土地上,身着官衣,头戴绛色头冠,两缕白色长髯随飞飘舞,配着张桃花脸,对于刚刚修炼,一天只能维持几个时辰人形的江昊来说,江凡是何等不同。哪怕是坐在门槛处,用指尖撕扯馒头外面那层皮,也姿态优雅。
可现如今,如同蝼蚁一样说被踩在脚下例被踩在脚下,不但妖怪打不过,连猛鬼都斗不起。江凡,就像曾经高高在上的贵胄忽然变成了破落户,肩挑不得手提不得,空余一副好皮囊。
江昊隔着清清的水面向下看,只见脚下白花花一片,江凡腰身线条起伏好像随风而舞的丝绸,四肢划动得毫无章法。江昊眉头皱得更紧,隐隐有心魔躁动,只将脚掌用了用力,又踩下去一分。
良久,江昊心绪稍宁,忽然见水下不见再有动静,江昊脸色猛的暗下来,对着那个四脚舒展好像爬俯在床上睡觉的身影轻喝“江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