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福冷笑“我早就该看透了你的,黑了心肝的家伙”
袁九嘿嘿笑着捉了他的手来回摇晃“我不是心烦吗?”
袁福顺势掐了他的手指,见指缝中有新鲜的人皮,咬牙切齿质问“你真的又去吃人了?”
“没有。”袁九十指沾着血色。
“骗人。”袁福抓起来两只手仔细端详,脸孔瞬间阴冷,捏着袁九手指向后掰去。
袁九手腕被钳得死紧,手指向手背处弯曲,等得皱眉,连忙讨饶“不过是一个砍樵的,皮又老又厚,糙得厉害。”
袁福手上筋道不松,袁九大怒“袁福,别忘了你的身份,你是签了卖身契给我的。”
袁福脸上不阴不阳的笑“那就不要总是出去做恶。”
“疼~疼~,袁福你先松开。”
“吃了两个都不够嗯?还要去找夜食,昨天心情那么好?”
袁九疼得直哼哼,见袁福软硬不吃,索性发泼“少废话,快点帮我找回我要的东西。你以为我愿意像现在这样?”
袁福无所谓的松开手“平常你夜食九人,如今只食二三个,我看,没有那个东西挺好,丢了也未尝不可。”
袁九正揉搓着手腕,听了这话脸上表情顿时扭曲“袁福,你的命是我救的,你答应过要为我报仇。”
袁福长叹一声“其实有些事,你也太执著了。其实按尊卑来看,那人尊你卑;就功力讲,他上乘,你下乘。东海龙王的太子,你和他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弃几百年清修不顾,非要走这种偏门。”
袁九咬牙切齿“非扒皮噬骨不能解我心头之恨,你只记得你答应过我的就好,别的事不要管”
袁九看了看天际“我要走了,你把这些东西收好,不要弄坏。”
袁福瞥了眼散落在地上的皮囊,无可无不可的点头。
袁九转身之际,袁福叹息“我还以为你会放赵周文一命,”
袁九本就是个心大的,如今听了这话才明白袁福闹别扭是因为什么,立刻顿住脚步,脸上晒然,小心翼翼的问“你生气了?”
“没有。”袁福的口气显然是生气了。
袁九是个实心眼的,袁福说没生气,那就是没生气“那你失望了?”
袁福被气笑了“就你这水平,我哪里敢有期望?算了,你走你的吧。”
袁九双手握成拳状“我是想饶他一命的,但是我饿得久了嘛。”又觉得这种解释实在说不过去“袁福,你放心,跟着我这样的主子,早晚会出头的,虽然我现在人在浅滩,早晚会有出息的。”又觉得这话说得着三不着两,还是没解释到点子上,袁九越着急,越是语无伦气,还想安慰他,看了看天际,真的来不及了,“算了,先走。你别多想,我晚上再来。”
袁福什么都没说,看着他的背影快速飞掠而过,心底无力的长叹一声。
江凡看傻了,刚才这两人的情形,怎么看都不是那么回事,他们如果是一男一女,倒像打情骂俏,两个男的,江凡不由得抖落一身鸡皮,真是太不自在了。
江昊见江凡有点魔魔怔怔的,在他头顶轻轻拍了一下,江凡这才回过神来,打了个激灵,用口型示意“我们快走。”
矮□子慢慢后撤,江凡四脚着地在地上悄悄爬行,江昊盯着他的后脑勺看了一晌,心里不由得重重叹了口气。
两人换了另外一条路,去追袁九。
袁九跑得匆忙,不隐行踪,江凡与江昊一开始还小心翼翼隐蔽身形,后来见袁九渐去渐远,且只顾赶路两袖翻飞扒开身侧枝叶遮挡,穿林越水,一路上不曾回头顾盼,便放开胆子去追。
他们快袁九更快,只见身影飘忽几下绕过几丛参天古树,忽的就不见了踪迹。
“袁九在这里消失的,想必附近就有洞空。”江昊与江凡对视一眼后,一人向左一人向右分开而行。
江凡仔细查探,山凹里崖壁上树丛间,不落一处细细搜索。
走来走去忽然发现这条路似曾相识,似乎是昨天曾经走过。侧耳倾听,不远处有哗哗流水声。江凡惊怔的站在原地,不会是有水怪的那个深潭吧?
江凡胆怯,一时不敢向前,他一天两宿未曾进食,一开始不觉得饿,如今一个人走走停停,时而看见树丛间的野果,腹中便咕咕乱叫,脚下脱力。
“找袁九虽然要紧,见到还要再打斗一场。”自己估量一番,顺手摘了几个野桑葚野樱桃,江凡靠坐在树根处休息,就着衣襟里的糕点吃了几口,吃饱喝足,撩起衣襟擦了擦脸上的汗迹。
江凡隐约打起退堂鼓“现在去找那妖怪也未必找得到吧?”扯下一块衣襟做成手帕大小,把糕点包在正中间“江昊还没吃饭呢。”系了个紧实,拍了拍又按在胸口。这才喘了一口气,打量四周,忽然耳边隐隐传来呻吟声。
江凡毛发倒竖,那声音似乎离他很近,阴气阵阵,似乎就在身后。慢慢别过头,什么都没有,气息犹在。江凡绕着树转了半圈,果然,有一只鬼躺在那里,蜷缩成一团,正是集市上撞过他的那个乞丐鬼。
那鬼神色痛苦,近乎昏厥状态,额头上大颗汗水向下滴落,他身上的破布支零破碎,布条之间露出来的肌肤下骨茬森森,胁骨、胸骨与腿骨折断处明显增多。
那鬼一边哀哀的呻吟,一边机械的往身上缠布条,只见闭着眼睛咬紧牙,每缠一圈便喘息一晌。每缠一圈,江凡便听到骨骼咔咔做响。那鬼显然是疼得厉害,手上却不见停歇。
这种情况江凡曾经见过,不愿投胎的孤魂野鬼,每年死祭时,当年惨相便会一再重演。江凡用手推他肩膀“你怎么了?”
那鬼本是恶鬼,脸色极不好看,如今像散架一般经受折磨,淌出的汗水将衣服湿透几遍,虚脱得倒是有几分人的样子。
乞丐鬼暗叫不好,早就知道鬼魂反噬最苦,今年尤为难熬,咬着牙苦挨神魄也几尽消耗贻尽。昏迷中被人一碰,浑身肌肉立刻紧绷,心惊胆颤着睁眼,好不容易易将焕散眼神对焦,看清是江凡时,方才松了一口气。“恩人,救命~,求你把我移到背阴处。”
江凡抬头看了看天,平日里早该升起的太阳,现如今被淡淡薄雾遮盖,暗淡而又无光。也是这鬼走了运,若是往常,日光一出,百鬼尽消,由不得他再徘徊阴阳两界,从此魂飞魄散,世上再无此人此魂。
江凡将手伸到他腋下,拖动着乞丐鬼向树后挪动,江凡气力不大,乞丐鬼又极沉,每移动一寸便听到“嘎啦嘎啦”声响,手中骨架虚弱得好像脱散般。
江凡急得额头大汗淋漓“你再忍耐一下。”猫下腰,两手拉住他髋骨处,倒拖到扯到树阴后,那鬼被他拖得散了架,一条大腿和一只胳膊被树根卡住扯了下去,脖子折断,晃晃荡荡的悬在那里。“小心点,就没见过你这么冒失的神仙。去,把我的腿捡回来。”
江凡心中歉然,便支使得心甘情愿,颤颠颠的捡了回来替他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