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惊讶的从她的话中听到了哭声。她温柔的握住朱迪的手:“好的,我会挺住的。”
朱迪再也忍不住了,她的泪水如雨般落下,扭头冲出休息室却仍不忘嘱咐道:“好好休息,别担心了……”
音苦笑着又换下了冰袋。好好休息?她现在一闭上眼就会昏倒,到时一切就都完了。她一定要撑完今天的比赛,无论会付出什么代价!音抓过旁边的化妆镜清楚的看到了那双金黄色的眼睛。八年了,它依然如此纯净安然,而那份寂寞似乎已经属于她了。虽然有朱迪、威恩、杰米等朋友,可是她的眼睛似乎仍在寻找什么--那份苛求到底是为了谁?
曾几何时,她认同了这双眼睛,它似乎是属于另一个她--她的半身……给予她力量吧,无论是谁--让她能够撑过这一天吧!
沈威瞪着朱迪分发到每位评委手中的乐谱上所写的作者名字:沉音。但作品的名字被一张小纸片贴去,上面写着:请在听完后再揭开。沈威与一边的汪绮雯互望了一眼,彼此心中充满了疑惑,可片刻即被乐谱所吸引了。但一遍浏览下来,他并不能了解乐谱的内容,也不知道音想表达些什么。立刻他就明白了沉音提出的“认同”的意义:即对她所谱曲子的认同和对她所诠释音乐的认同!但是这可能吗?
掌声过后,沉音走出后台坐在了钢琴前。令人奇怪的是,她手中并没有乐谱,而是把一面镜子放在了乐谱架上。她凝望着镜中那双深邃悠然的眼眸,十指开始在琴键上流动。一抹幽然的琴音开始在音乐厅里回荡……
美丽的金黄色眼眸曾经是那样的宁静,不带半分感情。但那份寂寞深深的纠住了音的心。是谁的眼睛那样的寂寞,他或她是谁?为什么如此幽怨的望着她,是在怪她夺走了这双明亮的眼眸呢?还是怪她忘记了那份命中注定的缘分?
不知觉间她的性格变了,不--这才是真正的她,她也同样的寂寞!虽然有父母朋友,但那种灵魂上的寂寞是她所无法忍受的。她要找到那双眼中该有的身影!因此她痴狂的追寻着每一个似乎熟悉的背影,一天又一天……但时间是残酷的,她近乎绝望的哀伤不自觉的流露在眼眸里。但是否她或他也还在如此执着得追寻着呢?她不敢再绝望、再放弃,一切的心情重又趋于平和。因为她还拥有那双熟悉的眼睛!她不会放弃追寻--无论多少年,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可是那一举一动中,寂寞却早已植入她的灵魂。或许寂寞才是她与他或她的共同点?
体会着那份寂寞,她无奈的苦笑。有谁能了解这份伤痛?或许命运如此吧!
沈威用心感受着回荡在厅中的琴声,每一个音符都冲击着他的心灵,他拿着乐谱的手在颤抖。
他从没想到沉音的音乐水准已到了如此登峰造极的地步。原本平淡无奇的音符在她的组合下竟会变得如此美妙动情,让他无法相信这会是他那个玩劣不堪的女儿所创作的乐谱。这份乐谱绝对令人无话可说。
到底是何时她有了这种才能,他为什么不知道?
沈威不禁自嘲,他当然不知道!他从没有试着去了解女儿,只是一昧的否定,似乎他也认为女儿没有感情。但这流露在乐声中的浓重的哀伤与无尽的寂寞又是什么?
柔和的旋律在她的演绎之下,那份凄苦无奈中回荡着的寂寞牢牢地抓住了每个听众的心,所有人都沉浸在那份感伤之中……
随着乐声的平缓,感伤消失了,哀怨也不见了,而那无奈却化为了无穷的希望,留下的却是永远无法磨灭的寂寞……
随着尾音的结束,沈威和其他评审一样也忍不住撕开了贴条。落款于谱上的名字是:《追寻》!
猛的汪绮雯难以自禁的哭了,沈威望向台上的女儿。她平静的站了起来,深深的向台下所有人行了一礼,可是目光却落在沈威和汪绮雯身上。
汪绮雯毅然的举起了报分牌:10分。音的目光转向沈威,他默然的在牌上写下了大大的10分。等他举起时,音再也支持不住昏倒在及时赶到的威恩和朱迪怀中……
“神,挺住呀!”杰米从威恩手中接过音:“千万别倒下去啊!”
“放心吧。”音仍是一脸的轻松:“我还有意识。”杰米实在很担心,她现在连站都站不稳了,还想要比赛?
路易教练问同来的朱迪:“医生怎么说?”
“说神已烧到了406度了,不得不打退烧针。反正她现在随时都有可能昏迷。我已经联络医生做好急救准备!”朱迪望着一旁倚在杰米肩上的音,她的声音在颤抖。
“别太担心了,神会没事的!”威恩用自己也不能肯定的答案安慰着朱迪,似乎想说服她,也说服自己。
路易走近音身边,轻柔的道:“神?”
“我还清醒着,”音平静地微笑:“应该还能坚持!”
“一切只能靠你自己了,”路易正色道:“一旦站到冰场上谁也帮不了你的,懂吗?”
音点了点头:“是的,我会尽量不让自己留下遗憾的。”
“好了,神,该你了。”杰米帮她调整好冰刀,扶她起来:“就看你自己的了!”
音推开了杰米的扶持,站到了冰场边。她含笑道:“放心吧,我会赢的!”
音滑到冰场中央,脑子被烧得一片糊涂,脚下根本没力气。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支持她站到这片冰场上的。她想看莎丽·路西娅的分数,但视线已经模糊了。她也看不清沈威和汪绮雯是否在看台上,但她知道他们一定在的,可她要如何做才能得到他们的认同呢?
在音乐上她了解自己的弱点,那可以通过自己谱曲来克服。但是在溜冰中她拥有同样的弱点,那又该如何呢?
音乐声响起,音的眼前一片迷朦,她的神志已经不清楚了,身体却仍在随音乐习惯性的舞动……
她的意识一片茫然,雪白一片的冰场那边该有什么?她的眼光停滞处那是谁的身影?那一刹那她的心口好痛,那种刺骨的痛令她的泪水不由自主的涌了上来,更使她无法看清那张脸。但是那熟悉的身影却在冰场上滑动,让她情不自禁去追随。那么飘逸的动作,那么温柔的笑容,那样亲切的低喃,音第一次不再感觉到寂寞,是他--那是她多年来一直在寻找的人!一瞬间她好想投入他的怀中,但却则怎么也追不上他。为什么命运这么弄人?难道她与他真的无缘吗?
“真是奇迹啊!”杰米不可置信的叫道:“在这中情况下她竟然能发挥出如此水平,真的是奇迹!”
“不,那不是神!”路易教练沉声道:“这不是神的表演流程,还有那演技,根本不是神的。那到底是谁?”
“可是神她--”朱迪惊讶的望向路易教练:“那不是神又会是谁?”
“在正常状况下,神有这种高水平的表演是完全无可厚非的。但刚才她连站都站不住了,又怎么可能滑出这么高难度的技巧,这根本是不可想象的!而且那种演技如此完美,神是不可能有的--这绝不是神!”路易坚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