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有一堆鱼干在等着她,噜噜开心地叫了两声,蹭蹭跑到西边,跳到地面上,直奔宋言的院子而去。路上遇到两个行色匆匆的仆妇,好像在找什么东西似的,噜噜吓了一跳,不敢继续在路上大摇大摆地跑,拐到了一旁的草丛里。溜过月亮门,却见先生和常遇站在门口,噜噜心头一跳,迅速闪到一旁的翠竹丛里,偷听他们说话。&ldo;宋先生,大小姐今日身体不适,早课就先停下,等大小姐恢复了,我会再来通知先生的。&rdo;&ldo;好。&rdo;先生神色淡淡的,说完就回去了,常遇转身走过来时,却是眉头紧皱,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ldo;喵……&rdo;噜噜忍不住探出头,朝常遇叫了一声。听到熟悉的猫叫,常遇细长的眸子瞬间亮了起来。可当他惊喜地望过去,发现那边没有失踪的大小姐,只有一只白胖的小猫后,他眼中光彩顿失,巨大的落差化成一声怒喝:&ldo;滚!&rdo;噜噜吓得浑身毛发都炸了起来!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常遇快步离去的背影,只有那冰冷的训斥犹在耳边回荡。惊吓过后,噜噜好伤心。常遇总是对她笑,刚刚他那么凶,是不喜欢她的猫身吗?她低头打量自己,毛发已经落下去了,柔软顺滑,在一片绿草里更显雪白,她把尾巴晃过来,毛茸茸的,也挺好看的啊。噜噜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忍不住抬爪摸摸自已的脸,难道她早上没有洗干净?这个念头让她有点不好意思,老雌性从小就教导她们要干干净净的呢。噜噜趴到草丛里,舔舔爪子抹抹脸,确保脸上,特别是眼睛下面没有脏东西了,才晃着尾巴跳到了宋言的院子里。不用看,她闻着那似有若无的淡淡鱼香,埋头向前走。路过敞开的厅堂时,她停下往里看去,先生背对门口站着呢,手里两个小油纸包转来转去。噜噜舔舔嘴巴,不再停留,脚步轻快地跑向味道最浓的屋子。进了屋,噜噜才发现,这好像是先生睡觉的房间。那又怎样呢?有鱼干就行。噜噜闻着味道走到一个柜子下,叼住把手使劲儿往外拖。柜门发出一声吱嘎的轻响,噜噜心中一喜,牙齿和尾巴同时发力,终于把柜门打开了。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噜噜馋得直流口水,跳到柜子里,再费劲地把门关上,里面瞬间一片漆黑。&ldo;喵……&rdo;噜噜转了个身,抬爪拨棱开那个跟她卧着时差不多一般高的小袋子,直接卧在上面,咬住鱼干开吃,毛茸茸的的尾巴左摇摇又晃晃,好不开心。她好想再也不变成人身了,那样以后她就天天跑到先生这里偷吃来。那边宋言在厅堂里立了一会儿,总觉得学生的病有蹊跷。他想到了昨天学生哀求的眼神苍白的脸色,她那么怕沈姑姑,总是有理由的。会不会是沈姑姑教训得太严格,她承受不住心里的害怕和身体的折磨,所以病倒了?可惜他是外男,不好探望……宋言看看手里的油纸包,抬脚朝卧房走去。学生病了,他这个当先生送些她爱吃的吃食,旁人也没法说什么。然而当他来到卧房前,却发现本应关严的门开了一条缝隙。宋言神色一凛,今日无风,门不可能自己开开,莫非进了小贼?他目光闪了闪,轻轻推门而入。房间里陈设简单,一目了然,除了他,再也没有旁人,只有,吱吱的嚼食声。宋言马上朝放置鱼干的柜子走去。该死,不会是耗子偷食来了吧,可就在他弯腰准备拉开柜门的那一瞬间,几根雪白的毛发落入了他眼中。宋言定定地看着那几根白毛,耗子毛似乎没有这么长,而且他也没见过白耗子。那,里面还在大胆偷吃的东西,究竟是什么?猫爱吃鱼。宋言脸色煞白,连连退了好几步,若不是心疼柜子里那么多鱼干,他都想直接走人,随它吃去好了。毕竟,就算他现在把它赶走,那袋鱼干也没法要了啊!但宋言不甘心白白便宜了它。那是他亲自钓来的、亲自动手烹制并晒干的鱼干,是他打算自己吃一半给学生吃一半后来又决定多分一些给学生的鱼干。他自己的都让给学生了,那只,可能是猫的东西,凭什么来偷吃白吃?宋言向前走两步,又顿住,面如冰霜地出去了。院子里有几根细竹竿,他挑了最长的那一根,重新回到屋子里,站在柜子对面,一下又一下地用力敲打柜门,希望把它吓出来。柜门共浴什么叫失而复得,裴策今日终于明白了。当那只白猫灵巧地扑到他怀里,他托住它胖乎乎毛茸茸的身子,看它抬起两只前爪搭在他衣襟上,对上它珍珠似的褐色眼眸,听它似欢喜似撒娇般叫了一声,裴策有种冬雪消融花开春暖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