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底下那东西能多留一刻,总是好的。刘三乖孙子般回话:&ldo;回大人,小的二十四了,那个,十四岁就跟隔壁家的杏花好上了。&rdo;沈泽颔首,取过桌子上的纸笔,低头问他:&ldo;十年,偷过不少人吧?跟我说说,容貌年岁住处,你说得越多越清楚,减刑的机会就越大。&rdo;刘三怔住,难以置信地盯着沈泽,再看看空无一人的牢房门口,忽的就懂了。敢情这位知县大人也是好这个的?先跟他要了女人的名姓,他再寻过去,只要说出他的事,那些女人哪个敢不从?也就是说,他遇到同道中人了,可以保住命根子了?简直跟死里逃生似的,刘三喜出望外,再不耽搁,将自己碰过的脸蛋拿得出手的都招了出来。沈泽写了满满一页,听刘三不说了,才抬起头:&ldo;没了?&rdo;刘三讪讪地笑,&ldo;还有几个,不过都是些烂货色,大人肯定瞧不上的。&rdo;沈泽笑了笑,扫一眼纸上的那些名字,摸着下巴道:&ldo;这里面,梁家村的李寡妇最美?&rdo;那眼神那动作,分明是馋了。刘三连忙把李寡妇的妙处好好夸了一顿,末了道:&ldo;其实要论美貌,不是我吹,整个杭州府恐怕都没有人比得上江家大姑娘,可惜江家家教甚严,江家大姑娘轻易不出门,还是那年她去顾家做客,我在门口侥幸瞥了一眼,啧啧,那脸蛋那身段……&rdo;忆起当时情景,他眼睛都直了。沈泽的兴趣彻底被勾了起来,哑声问道:&ldo;这位江姑娘,真那么美?&rdo;刘三连连点头,绞尽脑汁将他能想到的夸人的话都说了一遍,瞅瞅沈泽,忽的惋惜道:&ldo;可惜大人娶亲了,江家大姑娘也跟顾秀才定了亲,要不以大人的身份,娶了江家大姑娘正合适啊,郎才女貌,天作之合!&rdo;沈泽嗤笑,他是有了妻子,但他还可以纳妾,江家大姑娘真有刘三说的那么美,他势在必得。折起那纸藏到胸口,沈泽敷衍刘三几句就出去了,走远了才吩咐衙役,&ldo;堵住嘴,往死了弄。&rdo;那种刑法,本就容易要人命。次日一早,刘三受不住去势之痛一命呜呼的消息就传了出去,而江家附近,也有人在悄悄打听,得知明日一家三口要去上坟,那人马上离去,一刻钟后,进了县衙。?☆、?天微微亮,含珠就起了。厨房里鸡鸭鱼肉都准备好了,只等她亲自动手。含珠是娇养的姑娘,平时并不下厨,但作为家里的长女,父亲生病妹妹不舒服时,含珠都会亲自下厨做几道小菜孝敬父亲照顾妹妹,渐渐地就练了一手好厨艺。每年逢年过节,还有祭祀用的菜肴,都是她掌厨的。酱鸭最费功夫,得先做这个,含珠熟练地切好姜蒜放进锅中,再将焯过水的鸭子加进去,沥入红曲米水,跟着加入绍兴酒酱油并盐糖,添水淹没。小丫鬟旺火烧沸,之后改成文火慢煨。含珠再去做白斩鸡,因厨房里热,她鼻尖额头冒出了细汗,俏脸红润,看得帮她打下手的嬷嬷挪不开眼睛,心里唏嘘。大姑娘出落得越来越像夫人了,貌美贤惠,读书习字能上厅堂,厨艺娴熟绣活精湛,夫人在天有灵,就保佑准姑爷这次高中举人吧,将来姑娘做个举人娘子,甚至当上官夫人,才不白搭这副好品貌啊。&ldo;小点火,别让水开了。&rdo;鸡肉进锅,慢火烫两刻钟就差不多了,含珠轻声叮嘱小丫鬟,再去准备走油肉。凝珠顺着饭香凑过来时,含珠正在煎鲫鱼。&ldo;好香啊,姐姐。&rdo;凝珠站在门口,闻着里面浓浓的香味儿,口水快要流出来了。含珠一边给鱼翻身一边擦汗,扭头叮嘱妹妹,&ldo;这里烟重,凝珠先去堂屋等着,姐姐多做了一条,一会儿给你吃。&rdo;妹妹嘴馋,闻着味儿了,若是不给她,这一路妹妹都得惦记着食盒。马上就能吃到姐姐亲手做的东西了,凝珠心满意足地去了堂屋。江寄舟已经在走廊里站了许久了。明天便是中秋,县学放假三日,倒省了他特意告假。看着长女在厨房里忙碌,小女儿贪嘴地跑过去,江寄舟不由记起妻子在世时,她系着围裙在厨房做菜,五岁的含珠眼巴巴趴在门口,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娘亲。他抱她进去,小丫头目光就落到了锅里的煎鱼上,吸着口水要吃。妻子疼女儿,做好了先不装盘,专拣没刺儿的地方夹一块儿,吹凉了再喂女儿,眉眼温柔……他想她,想快点下去找她。可是他不能,他得努力活着,至少要撑到长女出嫁。用过饭,含珠戴上帷帽,牵着妹妹跟在父亲身后出了门,凝珠还小,还用不上帷帽。江家有两辆骡车,江寄舟先将一对儿爱女扶上车,他再拎着食盒上了前面那辆,坐稳了,两辆骡车稳稳地朝城西的翠屏山驶去。翠屏山不高,绵延数里,山脚有条三丈来宽的溪流。两辆骡车停在溪边,江寄舟扶了女儿们下来,命张福在这边守着车,他与含珠凝珠走在前头率先踏上石桥,张叔提着食盒与春柳跟在后头。张福站在骡车前目送他们,等几人进了山看不见身影了,他才将一头骡子栓到树上,另一头拴在车后,这样万一有人趁他打盹时来偷骡子,都会惊动他。栓好了,张福瞅瞅两个姑娘的骡车,挑开帘子闻了闻味儿,这才回到前面那辆,躺在车帘外头打盹。老爷这一去得晌午用完饭才出来,不睡觉做什么?躺着躺着,骡车突然一阵晃动,张福揉揉眼睛坐了起来,下去瞅瞅,见周围没人,打着哈欠拍拍后面的骡子,&ldo;老实点,再乱动回去不喂你,饿你两顿你就好受了。&rdo;骡子甩了甩脑袋。张福继续去前面躺着。半晌过后,后面那辆骡车里,一只修长白皙的手飞快探出,悄无声息将外面藏青色的垫子翻转过去,遮掩了上面一块儿血迹。换好了,那手又迅速收回,一片死寂,仿佛车里根本没有人。山上,江家父女已经到了地方。郁郁葱葱的林木丛中,一片空地被人建成了石墓,外头罩着四角凉亭,遮风挡雨。江南树叶黄的晚,此时山里依然一片碧绿,但绿叶也会掉落,被风吹到凉亭里,一地斑驳。江寄舟接过春柳手中的笤帚,亲自为妻子扫墓。含珠领着妹妹去拔草,因为身边都是自家人,她将帷帽摘了下去。不远处的一片土包后,沈泽眼睛一亮。亭子里两个姑娘,小的还是孩子,没什么好看的,大的那个虽然才十三,个头却比寻常女子高挑些,一袭素白裙子,弯腰起身间,现出双手可握的小腰,等她站直了,山风迎面吹来,吹得她衣裙贴身,胸前竟也颇为壮观,瞧着比他那个十五岁的通房还要丰润。再看她的模样,黛眉轻簇含愁,清泉般的眸子仿佛会说话,看向石墓时让人疼惜,柔声细语与妹妹说话时又有解语花般的温柔,特别是那口酥软的娇柔声音,真是不用看人,只要听她喊声好哥哥,他身子都得酥半边。这样的美人,既然遇见了,他若不想办法弄到院中,岂不是辜负了这一番良缘?沈泽越看越痒痒,忽的听到身后有动静,却是贴身长随也伸着脖子望呢。沈泽已经将美人看成囊中之物,又岂会纵容下人窥视,一个冷厉的眼神递过去,那长随顿时缩了脖子,不敢再看。含珠并不知道山里有恶狼,她跪在母亲的墓前,泪如雨下。母亲生妹妹时怀的是双胎,妹妹生下来了,弟弟没能……那时她才六岁,七年下来,含珠已经记不得母亲的样子了,忆起母亲时的思念也一年比一年淡,但每次过来祭拜母亲,每次看到父亲对着墓碑发呆,她都忍不住哭。凝珠跪在她旁边,看看姐姐,再看向墓碑,想到旁的伙伴家里都有娘亲疼,眼眶也湿了。洒酒上香,磕头祭拜,焚烧纸钱。日头不知不觉升到了正中间。凝珠肚子叫了起来。江寄舟视线终于从墓碑上移开,咳了咳,对姐妹俩道:&ldo;摆饭吧,咱们陪你们娘一起用。&rdo;春柳将食盒提了过来。饭菜还是温的。凝珠人小,因为从小就没有母亲,悲伤来得快去得也快,端着碗吃得饱饱。含珠与江寄舟都只是勉强动了几筷子。吃完了,江寄舟让含珠领着妹妹先随张叔春柳下去,他一会儿再跟上来。含珠知道父亲有话要同母亲说,戴好帷帽,牵着妹妹走出亭子,停在下面一片竹林前等父亲。江寄舟并没让女儿们等太久,也就一盏茶的功夫就下来了,走几步咳嗽一声,在山林里传荡。一行人很快就消失在了沈泽的视野内。&ldo;大人,咱们也走吧?&rdo;长随拍拍膝盖,试探着问。沈泽摇摇头,&ldo;他们病的病小的小,走不快,咱们多等会儿,别叫人看到。&rdo;看到了,这荒山野岭的,他没法解释。长随望望山下,好奇问道:&ldo;那大人准备如何纳江姑娘啊?我昨天打听过了,江寄舟在县学教书十年了,不少子弟都得过他指点,因此江寄舟在县里名望极高,江姑娘定了亲,大人若是用强,恐怕会影响大人的名声啊。&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