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没人为我下过厨。
只是那么简单的一句话,他却付出了那么重的代价。
值得吗?戍无骨怔住了。
在炼狱每一天的煎熬,被人任意的践踏,那些连光也见不到的日子,他所受的苦所受的伤痛,早已超过了他对他的恨,但他从来都不知道,他心甘情愿受的这些,竟然只是为了这一个理由。
若是有来生,我定会每天为你下厨。
戍无骨在心里立誓,但他没有说出来。
"你若恨我,我无话可说,但你不恨我,那么我们以后"戍无骨没有说下去,但他想说什么,御冗华已经知道了。
两不相欠,那么,就该分手了。
从此以后各不相干,是吗?
是吗?
你是想让我死得瞑目吧?
御冗华又笑了,"很谢谢你,戍儿"
戍无骨闭目,冗华的这一声感谢划清了他们两个人将来的界限,如果可以,他不希望再影响到他。
从父母被他杀死的那一天起,这个男人就像是毒素一样刻入了自己的鲜血骨髓,无时不刻啃噬着他的心,但很奇异的,他已经不想甩开了,"御冗华"这三个字他想就这样记一辈子,甚至到下一辈子,这样的感情是爱吧?
头一次,戍无骨想承认这份感情,但他不会让冗华知道,再怎么爱,他也是杀害自己父母的凶手,爱恨不过两个字,可在他身上,却是两条性命。
所以,一切都结束了
冗华--
断生门一夜之间腥风血雨。
就如同它的崛起一样,它的毁灭也在一昔之间。
残骸断骨遍地,焦黑的尸体扭曲狰狞,一缕缕青烟从空隙中袅袅上升,散发着一股浓烈的焦味跟恶臭,谁都不知道这一夜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转眼间天地变色,在断生门被毁的同时,几大门派掌门皆离奇丧生,或神秘失踪,整个武林人心惶惶,一片乌烟瘴气。
"门主"离开官道已有四五天的路程,车里的人一句话也没有说过,忍不住低低唤了一声,那人却连眸也懒得抬一下。
"还叫我门主做什么?"毫无温度可言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力气,可即便是如此,竟也带着他惯有的睥睨的语调,仿佛生来就是如此。
微微迟疑了片刻,她笑道,"你让我直呼你的名字吗?"
"名字本来就是给人叫的。"他淡淡的理所当然地道。
"你可别忘记了再怎么说我们也还是有仇家的,若我光明正大喊你的名字,被武林中人听见了麻烦可就大了呢。"
"就叫我小戍吧。"他无所谓地道。
"小戍?小叔?怎么不是戍儿呢?反正我年纪比你大也不会被人听岔了"
"戍儿"这两个字惹得他视线轻轻一瞥,却又未置一词。
"你明明想着他,又把他丢在那里,等他醒过来,会杀人的。"
"他杀的人还少么?也不差这几个。"
"你啊,一直都是那么冷血,是他的缘故吧?"
"是啊,从小在他身边,血自然不会变热了。"
"连他也不管了?"
"我把武功都还给他了,还怎么管?
"就是因为你把武功都给了他啊,难道你当真不明白吗?"
那个人,倾尽所有毫无保留,撇开寄生蛊不提,他也许对戍无骨只做了这唯一一件能让自己心安的事,可如今,为了救他的性命戍无骨把一身功力原封不动全部给了他,若他对戍无骨没有感情也就罢了,偏偏他是只要戍无骨高兴就能忍受任何痛苦的人,这样的人,醒来之后发现这样一个事实,戍无骨又早已远走高飞,他会是怎样的心情?叫她又如何能不担心?
"放心好了,他不会做傻事的。"懒懒地撑着腮,回眸车外风景,戍无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