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虽然从不说起自己是谁,可对他的好他却全部收在心底,即便是口头上不称他为"师傅",心里也已是认定了,所以才会拿他这句话没辙。
"师傅,我记得那么熟是不是该奖励我一些什么啊?"
偶尔还是会有这个称呼冒出来,他其实也拿他毫无办法。
"你想要什么?"知道他又在打着鬼主意,却也无意拆穿。
眼珠转了转却见到师傅了然的神情,只好换了脱口而出的话说道,"很久没有尝到师傅的手艺了,我想吃红烧螃蟹。"
"嗯?嘴馋了?"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笑意。
"嗯。"重重地点头。
"那等你胜过我手中的薄翼蝉刀再说。"没有回旋余地的条件。
"师傅--"不情愿地嚷着。
"怎么?没有把握?"低低凉凉无动于衷的反问。
"是徒儿懒得动啦"r
才无意听他嚷完一招就送了过去,打断了他后面的嚷嚷。
翠竹林中两人身影交错,青影如燃犀风雷,白影如漱冰濯雪,一招一式间皆气吞天河,形挽落日,不时听见竹叶扑簌衣袂翩然的声音。
傅霄侯再次来到竹林的时候早已没了青影,只留下一片静悄悄毫无声息的竹子,他将手中的一封信捏在手里看了又看,折了又折,却始终还是不愿相信眼前的事实。
信函上明明白白的几个苍瘦疏劲的小篆字写的是:霄儿亲启。
"天下本无不散之筵席,一转眼已过了十余个年头,这段日子我已把该教的都教给了你,至于我的身份实在不欲让你知晓,九九重阳之时望你早灭仇人,可报家仇,只你我相见已是无期,望霄儿莫盼,珍重。"
这短短八十一个字他早念了不下百遍,没有署名没有日期,只静静搁在小屋案几书镇之下,便是在等待着他的到来。
而这片竹林幽静,从无人迹,向来只有他们二人,他的字体他也早熟得不能再熟,万万不容错认。
可,距那次分别不过短短半月。
连一丝预兆也没有,除了那日他亲自下厨为他做的几样好菜,还有那道他最喜爱的红烧螃蟹。
"你究竟去了哪里"
低低地呢喃,把信收好揣在怀里,不由自主踱入林中的小屋,里面的摆设再简单不过,一张方桌,两张椅子,靠窗有一张案几,几上置着笔墨,隔壁的小屋是个灶台,除此之外别无其它,而他什么也没有留下,唯有那封信函。
手指轻轻触摸几面,却感觉上面已染上了一层厚厚的灰,知他确实已久未来此,不由得就觉得心都揪痛了,忽闻林中竹叶扑簌声声,他一跃出了小屋,却是一只失足的小鸟惊动了一片静谧,也把他的心绪搅得天翻地覆。
傅霄侯抬眸林间,青影仿佛又在眼前,似幻似真,可一瞬又消失不见,让他寻不着片缕踪迹。
"霄儿说的都是真的霄儿最亲的人只有你你、究竟在哪里?"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就这么扔下他一声不吭地离去,还说相见无期,若相见真无期,那他该怎么办?
那日傅宅的血染遍了他的整颗心,他游游荡荡像极了一缕孤魂,却在竹林中与他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