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他有点想吐。
他开始自我怀疑,他到底是不是他们里面的一份子。
他喝了很多酒,却又去厕所里吐掉了。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吐的时候,有人在他后脑勺上打了一闷棍。
他晕晕乎乎,并没有完全昏迷,就这样被拖到了后巷。
然后他看见了一个人,那个人十分脸熟,他后知后觉地想起来,那是曾经在视频里出现过的受害者的哥哥。
这之后,他被注射了一管针剂。
再后来,他经历了一生之中最黑暗最绝望的事。
疼痛并不是最害怕的,失去尊严才是最绝望的。
在那些人面前,他好像不是人,好像被剥夺了做人的资格。
以至于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害怕被人注视,反而是对着摄像机他才觉得自在,因为那不是活物,只是一台机器。
虽然他很清楚机器后面也有一双眼睛盯着他,可那却比直接被人注视要好很多。
他完全清醒的时候人已经在医院,缪荣就守在他的病床边。
他不知道缪荣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但是对他来说,已经迟了。
他恨缪荣独自离开,让他一个人承受这种虐待。
他在看见缪荣的同时挥开了他向自己伸过来的手,冷冷地道:
“我已经想清楚了,我不喜欢你,我不喜欢同性,所以我也不想再见到你,你走吧。”
缪荣听到这句话,脸色刷白,他颤抖着嘴唇,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口,大概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事情都已经发生了。
那一刻,他却生出了一种近似报复的快感。
他想,或许那个女孩在缪荣探望的时候,也出言伤害过他。
不过这种快感没能持续过一天,第二天,他的病房里出现了一个他从未见过,只在缪荣口中听到过的人,缪荣的小爸——
缪其深。
“你听一下这个。”他丢给自己一支录音笔。
那里面,录下的是他母亲和一个陌生男人的通话记录,内容让他错愕又震惊。
他终于知道,他所遭遇的一切,并不是非遭遇不可。
他的母亲从一开始就找人跟着他。
他明明就可以获救的。
而缪荣是得知消息后立刻赶回国的,他真的鞭长莫及。
他也的确是来迟了。
可他不是那个自己应该痛恨和出言伤害的人。
可惜伤害已经造成,他说“不想再见到你”,以至于缪荣回国后都还躲着他,不敢来见他。
也是那一天,他才看见了缪荣离开前发给他的那封邮件,以及曾经被母亲拒之门外的事实。
这些也不是缪荣要求他小爸做的,而是缪其深觉得有必要让他知道事实的真相所以告诉他的。
在他十六岁这年的最后一天,他和母亲一起跨年,他给母亲敬酒,然后很平静地说出了自己的新年愿望:
“妈妈,我会继续演戏,好好走下去。但是,我已经不需要你来照顾我了。”他说:“还有,如果缪荣还愿意回头,我会跟他在一起,我喜欢他。”
他母亲一下子就发了火,迎接新年的平和气氛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