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荣会许多种乐器,这也是他在团队里很是得宠的缘故,他一点也不吝啬分享自己的技巧和心得,乐团里多是痴迷音乐的单细胞物种,他们只专注于提高自己的表演力和技巧,不像有的乐团内部充满了竞争,这也是缪荣能一待就是五年的缘故。
这样的环境非常适合共同进步,大家都喜欢缪荣,因此这次的演奏会没有一个人缺席。
缪荣其实只迟到了五分钟,但是五年来他从没有迟到过,这是他第一次迟到,另外,这是他的演奏会,他却到的最晚,因此一到他就开口向大家致歉。
“没事儿,还早呢!”
“早饭吃了吗?”
“你刚到,休息五分钟再开始吧?”
排练室里的大伙儿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的,夹杂着英文和德文,缪荣连忙拒绝了大家的好意,虽然正式演出是在下午,但是彩排需要花费不少时间,他不想耽误了好意前来为他伴奏的队友们。
彩排一直持续到演出前,午餐也是点了外卖送进来的,沈希霖发现缪荣都没怎么吃东西,不禁有些关心地上前询问:“学长,你没事吧?”
“没事,我就是有些紧张。”已经换上了正装并适当上了妆的缪荣笑笑说。
沈希霖仔细打量他,总觉得今天的缪荣看起来有些不一样,但具体是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上来,只这“紧张”分明就是个托词,在沈希霖听来就是睁眼说瞎话,缪荣哪里会紧张,都登台表演了不知道几百场了,个人演奏会也没少开,可是他非得这样说,沈希霖也只能这么听。
“你平常都不戴手套的,怎么今天忽然戴起了手套?”除此之外,缪荣燕尾服里的衬衫也换了一身极为讲究的真丝竖领褶饰刺绣衬衫,洁白的衬衫只在领口和袖口装饰了精致的刺绣,竖领用丝带盘绑,将他整个人衬托得复古又贵气,英俊而优雅。
“设计师说这样比较容易突出袖口上的花纹。”缪荣对沈希霖道。
“原来如此。”沈希霖仔细去瞅花纹,缪荣似乎十分钟爱这花纹,演出服上的林林总总暂且不论,她好像在他的表带和某条手链以及皮带上都见到过类似的花纹,她有些不是很能确定地道:“这是……”
缪荣并未等她说出口,便笑着给出了答案:“海棠花纹。”
下午一点半,是演出开始的时间。
临开场前十五分钟都没有任何通知,季陇棠便清楚演出一定会准时开始。
此时,他戴着鸭舌帽摘了墨镜坐在演奏厅第二排靠左的位置上,这里的视野非常好,最适合拍照,可惜此刻的他紧张又担忧,焦虑又惶恐,哪里还有拍照的心情,他只想快点看到缪荣,又害怕看到缪荣。
他无意识地绞着手指,鸭舌帽底下的脸色一片惨白。
早上他又一次被恶梦惊醒,醒过来的时候,却不像以往那样虚脱疲惫,他蓦然间想起昨夜的一切,转过头发现身边空空如也。
要不是他还身在澄庄的卧室里,季陇棠真要以为昨晚的一切又是自己的幻觉。
可他多希望那是自己的幻觉,因为倘若不是幻觉,那么他昨天夜里他对缪荣所做的一切或许会再度赶跑他,明明他好不容易说要重新追求自己的……
季陇棠的一颗心慌乱地不知所以,他昨晚明明没有吃药,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他害怕极了,恨极了,也后悔极了,如果早知道会这样,他应该听医生的话,早一点戒掉那个药就好了,这样就不会伤害到缪荣了。
随着场内一阵掌声响起,季陇棠这才从自己的情绪中猛地回过了神。
缪荣走了出来,看起来和往常并没有任何不同。
他面带微笑,举止优雅,他站在舞台中央的灯光下,向前来捧场的听众们鞠躬致意。
季陇棠死死盯着缪荣,试图从缪荣身上看出点什么来,可惜都是徒劳,缪荣将他自己掩饰的非常好,从衣饰到动作,简直无懈可击。
可是季陇棠却知道手套下面的手腕上应该会有红色的勒痕,他的脖子上有自己的咬痕,他的身上更有无数的痕迹,都是自己在那种状态下弄出来的。
他不知道缪荣为什么一点都没有反抗,如果反抗的话,他可能会从幻觉中清醒过来,然而缪荣一次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