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不是,我派去盯着他的人也说没有见到过杜霖,你让萧晴想一下,杜霖会去哪里?会不会回学校宿舍?”戴宁问。
joe问了萧晴这个问题,萧晴觉得很有可能,于是立刻把这件事转告给方雅然,让她去问问学校里有没有人看见过杜霖。
“杜霖似乎是穿着病人服直接离开的,可是他眼睛没有恢复,一个人又去哪里?”萧晴忽然想到。
“他的眼睛现在并不是完全看不见,你放心吧。”joe对萧晴说。
“他能看见了吗?”萧晴惊喜地问。
“昨天检查的时候已经恢复了不少,所以如果是他自己离开医院的,那么应该不会有多大的危险。”joe回答。
“那,我去找找看。”萧晴说完离开医院,心里打算先回去学校,但她转身离开病房的时候忍不住看了江优赜一眼,脑海里忽然闪过一幕,她想起上次杜霖湿淋淋出现在她床前的那个夜晚。
也许……是在海边?
否则那天没有下雨,杜霖的身上为什么会湿透?
想到这里,萧晴立刻坐上的士,据她所知离这个城市最近的海边在高级住宅区一带附近,人烟原本就很稀少,而且江宅也在附近,杜霖很有可能去了那里。
从拥挤的城市一路驶向靠山坡的地段,萧晴却无心欣赏风景,一颗心带着焦急,直想确定杜霖的人到底在哪里才能够安心,围栏过去是大片的树林,再往前开,萧晴就看见了天与海交接的地方,那里远远的,孤孤单单地坐着一个人,萧晴的心跳动起来,是杜霖!真的是他!
这一刻,萧晴的惊喜是难以言表的,因为她竟然真的能知道杜霖在这里,能找来这里,对她来说意义十分特殊,她不想自作多情,但仍然忍不住会觉得欣喜。
付钱下了车,萧晴慢慢走了过去。
风轻轻地吹过,漾起微微的波浪,杜霖连外套也没有穿,只是套着那件病人服抱着那条大狗坐在海边,他静静地看着海,这一幕看在萧晴的眼里,似乎从背影到他被风吹乱的发丝都显得十分的安静。
可是,太寂寞了,这样的杜霖,让她觉得心疼。
她还没有走近,大狗就先一步发现了有人的入侵,它轻轻叫了一声,于是萧晴只好出声唤了杜霖的名字。
杜霖没有回头,只是低低应了一声,萧晴走上前几步,看着杜霖漂亮却又显得忧郁的侧脸,她在杜霖身边坐下,曲起腿抱住膝盖。
杜霖一时间也不开口,只是维持着一样的姿势,这样的他看起来像极了一个孩子,没有妈妈也没有爸爸,没有任何人能够依靠,阿一就是他唯一的朋友。
“我……是来告诉阿一……学长的事……”过了很久,杜霖才终于低低地开口,他揉揉阿一的头,表情平静地说着。
“是吗……”萧晴看着杜霖,轻轻出声的时候却垂下眸。
“我……今天……能看见学长了……忽然间就觉得很害怕……”杜霖低下头,似乎将阿一抱得更紧,头贴着它的背。
“害怕?”萧晴不解。
杜霖点着头,回答,“那么久了,从那一天到我看不见,可是我现在又能看见了,他还是躺在那里,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我……”他说到这里似乎再也说不下去,便停了下来。
萧晴默然,她忽然之间了解了,杜霖即便是有多想留下来守着学长,可是心理能够承受的痛苦和压力似乎已经到了极限,他无法再这样面对着可能永远也醒不过来的江优赜,所以才会逃离医院。
萧晴这个时候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仿佛任何安慰的话对于现在的杜霖来说都没有用,她只有沉默,沉默地陪伴他片刻,沉默着为他分担去一小部分的痛苦。
一直到最后杜霖都没有再说些什么,萧晴陪他坐了很久,他终于有了动静,但也只不过是站了起来,面对萧晴说了一句话,“……很谢谢你,我今天……不回医院了。”
“你……打算回哪里?江学长的家?”
杜霖摇摇头,说,“我想回宿舍……一个人静一静。”
萧晴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离开海边的时候,她隐约看见杜霖脸上有些许已被风吹干泪痕,她一直都知道杜霖是一个坚强的人,但她从不知道原来少了江优赜,杜霖会像失去亲人一样的无依。
没有人知道杜霖心里的自责有多重,也没有人能够了解杜霖这一刻是怀抱着怎样的心情回到宿舍的,他没有把阿一送回江宅,是因为现在的他需要它,阿一就像是唯一代表着他跟江优赜之间有着联系有着牵绊的存在一样,让他放不开手,除了江优赜之外,他原本就与这条大狗最亲近。
宿舍有许久都没有人住的气息,空气十分沉闷,杜霖想起那天自己参加葬礼的时候江优赜已经先他一步离开的事,而前一天的晚上,他也没有跟江优赜说上话,甚至在这之前,他……还欺骗了他,唯一的一次,却让他明白了那时在走廊上产生的莫名是从何处而来,那是从他的心底,他的罪责,他不该欺骗不能欺骗,最最不能原谅他的……原来就是他自己。
忍不住走进江优赜的房间,看着床上折叠整齐的棉被和毛毯,江优赜很怕冷,每到冬天就会开足了暖气,他也很爱整洁,从整理的有条不紊的书架和书桌就能看出来。
忽然地,杜霖的目光掠过了书桌上的一个信封,它就静静地放在正中央,不像是江优赜忘记整理进去的。
他带着一种冲动走了过去,伸出手轻轻将信封翻了过来。
“给阿霖”,信封上工整且漂亮地写着这三个字。
是学长给他的?!
杜霖怔住了,手指禁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是学长早知道会变成现在这样……所以特意留了这封信给他?
是这样吗……是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连他会这样怀疑,连他会骗他然后进入了他的电脑……难道都已经是计算在内的?
他还没有打开信封,心就已经乱成了一团,忽然就没了力气,直接拿着信坐了下来。
静了好久好久,杜霖像是终于缓了过来,他低下头,动手把信封拆开。
里面是写满字的三张信纸,字迹就跟信封上的一样,这是江优赜的笔迹,很挺拔,也带着无比的优雅。
“这封信是写给你的,阿霖,因为有些事你是有权利知道真相的,只不过,你就算知道了,也不能责怪自己,答应我。”
这是江优赜信里的开场白,只看了一句杜霖就觉得视线忽然开始模糊,因为一旦想到还躺在病床上的江优赜,他的呼吸就开始不顺畅起来。
“我知道你的存在其实在更早以前,因为我一直在调查母亲的事,但就是由于这件事,我发现了唐?文森特和我父亲之间的关系,而且我判断父亲应该是想让唐?文森特医治好我的母亲,甚至不惜培养相同血型的器官,只是至今我也没能见到过她,也许以后我再也见不到她,但如果有这样的机会,我希望你能代替我去见她一面,不知道你愿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