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称为joe的男人摇摇头,他的表情不算轻松,叹了一口气说着,“他……很不好。”
戴宁不禁觉得心一沉,他没有去看杜霖,只是继续问下去,“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送进来的时候我发现已经被人用了硬膜外麻醉,也就是一般的半身麻醉,但是腹部的子弹并没有被取出来,原本取一颗子弹用不了那么久,但我发现给他用的麻醉药不大对劲,因为是椎管注射,所以直接和脑脊液有关联,那种麻醉药似乎被人动了手脚,我觉得他很可能会昏迷不醒,而且……”joe说到这里忍不住停了下来,看了一旁的杜霖一眼,不知道该怎么再说下去。
“而且什么?”戴宁急了,他抓住joe又问。
joe表情沉重,回答说,“就算他以后有希望醒过来,也可能会瘫痪。”
“那、那医不好了吗?”戴宁的声音禁不住也有些颤抖了,他完全不敢相信事情会演变成这样,江优赜这样的一个人,怎么能遭遇到这种事呢?
“那要看他醒不醒得过来,如果不醒,那么任何医生都是没有办法的。”joe回答。
“怎么样才能够醒?要多久?”戴宁又问。
joe又摇头,“这个药影响到了大脑,没人知道他什么时候会醒,连我……也不知道。”他低低地说着。
他话刚说完,只听“砰”的一声,杜霖整个人摔倒在地,不省人事。
17
“我是来带你走的,霖霖……”
“我们又见面了,阿霖……”
“我只相信你……”
“他是故意接近你的……”
“你妈妈不会来看你了……”
“阿霖,你要不要紧……”
“小霖,你这么相信阿赜吗……”
“阿霖,你快点走!”
不要!不能走!
学长!!
杜霖从噩梦中惊醒,江优赜满身的血,让他完全不能呼吸,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手上还打着点滴,他想也没想动手一把拉掉针头,血溅上了被单,他看也不看转身就跑出了病房,甚至连鞋也没穿。
江优赜还在加护病房,他不用问护士就能准确地找到,但他却没有勇气向窗子里看一眼。
——他很可能会昏迷不醒,就算醒了过来,也可能会瘫痪。
这是医生的原话,他一字不漏地听了进去,却始终没有办法就这样接受。
是他害的,都是他害的,他指尖紧紧扣住窗沿,恨不得这一刻躺在那里的人是他自己。
戴宁还没有离开,他只是下去抽烟透透气,再上来的时候杜霖已经站在那里了,他昏迷的时间不长,也许还不到两个小时,医生甚至给他注射了镇定剂,戴宁实在不知道他又是怎么起来的。
“医生说你身体很虚弱,应该休息,我在这里陪他就是了。”戴宁走到杜霖身边说着。
杜霖没有答理他,他像是没有听到任何的声音,还是站在玻璃外,注视着里面插满管子的人。
“杜霖。”戴宁又叫他一声。
杜霖缓缓地摇着头,脸色惨白,还是没有开口。
戴宁无奈,叹了一口气,只好任他去,他知道杜霖的性子,原本除了江优赜之外就谁也说不动他,如今躺在里面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江优赜,他又怎么可能会轻易离开。
整整一夜,期间还有护士来劝说过,杜霖还是不言不动,他什么也听不见,就是要站在江优赜的病房外。
他不走,戴宁也不放心他,跟冯薇说了之后,他也一直守在这里,到了早晨,冯薇派了两个警员过来替戴宁,戴宁毕竟身为刑警队的队长,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何况唐?文森特还没有落网,他必须回去坐镇。
“他醒过来了?”冯薇指的人是杜霖。
戴宁摇摇头,回答她说,“他早就醒来了,只是一直守在这里,一句话也不说。”
冯薇皱皱眉,从在手术室门口见到杜霖的时候她就隐约感觉到杜霖整个人都很不对劲,他的一颗心全系在江优赜身上,就像是失了魂一样,如果江优赜醒不过来,她总觉得杜霖恐怕也很难恢复过来,她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羁绊,就算是父母亲或者是夫妻之间也不至于会看见这样的一幕,杜霖不哭不动不说话,除了还会站在那里之外,哪里还像是一个活着的人?
“我觉得比起江优赜来,我们更需要找个人来看好他,不然……”
戴宁明白冯薇的意思,可是杜霖是个孤儿,身边除了江优赜之外本来就没有亲人,根本找不到一个能够劝说他的人。
“他的父母亲都找不到了吗?”冯薇见戴宁面有难色,忍不住问了一句说。
戴宁点点头,皱眉说,“我偶尔听ryan说起过杜霖的妈妈好像把他抛弃了,他的父亲是谁没人知道,杜霖自己从来不会提起自己的身世……”
“那我们要不要查查看?”冯薇低声对戴宁说,“天底下没有一个做母亲的人会不在乎自己的孩子的,难道不是吗?”
戴宁想了想,又看了看不远处静立不动的杜霖片刻,点点头说,“可以试一试,也许能够帮助他度过这一段难熬的日子。”
“嗯,我会去试着找找看。”冯薇说。
方雅然听说这件事已经是在这天的下午了,江优赜躺在医院的消息虽然被警方封锁起来,但她还是通过其他的途径了解到了这件事,她听说之后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杜霖,唯一的好消息是杜霖没有被唐带走,但是江优赜的受伤不知道对杜霖会造成什么影响。然后她想到了萧晴,萧晴现在还在医院里检查,她整个人已经差不多恢复过来,只是一直想知道杜霖的下落,但目前方雅然并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萧晴,而是一个人先去江优赜住的那家医院看一下情形再说。
当天下午江优赜已经换到了普通病房,之间江榛信来过一次,把他转到了单人病房,他并没有逗留太久,似乎是问了医生一些什么就匆匆离开了,方雅然到的时候在病房里看见的还是杜霖,他一个人静静地站在江优赜的病床边上,双手垂在两侧,身上穿着的是病人服,她走进去试着叫了他一声,但是没有得到回应。
“杜霖。”方雅然轻轻走进去,她看见了原本被杜霖遮住的江优赜,他带着氧气罩,呼吸显得很平稳,连接心脏的仪器也发出了稳定的滴答声,可是他一直闭着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醒过来。
杜霖始终没有应声,他连动都没有动,方雅然再走过去一步,她看见了杜霖苍白的脸,他垂着双眼,视线只是盯着江优赜,像个木偶一样。
“杜霖?”方雅然皱起眉,这样的杜霖她从来没有见到过,也根本想不出来此刻的杜霖怎么会变得这样脆弱,原本他那种淡漠不屑消失得一干二净,只剩下茫然和无措,那种苍白就像是随时会倒下去一样,却仍然要硬撑着守在那个人的身旁,怎么也不愿意离去。
“杜霖,江会长他怎么样了?”方雅然试着问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