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和略有惊讶,把手从柳情腰际缩了回来,不无揶揄地说道:“你对朝廷倒是一片忠心,难得难得!既然话到此处,有几件事本将军倒是想了解一下。”
王轮收起谦恭,紧闭双唇,直视汤和,等待提问。
“我大明在北元前线常年驻兵不下3o万,粮草费耗巨量,非常规商贩船队所能承运。不知王公子目前有船几何?可用的舵工、缭手、斗手、碇手、力夫又有多少?”
王轮以少岛主之名雄踞东海,恣肆于汪洋间,几时受过此等憋屈与质疑?何况此时谈到船只、水手,这岂不是王轮看家的本钱?
“大小战船、货船、客船15o余艘,船员不下8ooo人众!”
汤和微微一怔:“看来囚龙岛并非浪得虚名啊!”
王轮嘴角抿出一丝得意的微笑,总算赢回一点尊严。
汤和突然话锋一转:“这8ooo余众,据说个个残暴凶猛,若倾巢出动,恐怕两日之内占领明州府都不在话下吧?”
王轮眉头一紧:“这,汤将军,这话从何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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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轮又一次皱起了眉头,再次问道:“这又是何征兆?请大师示下。”
道衍不急不缓地应到:“牛羊祭天,巨鲸祭海,此相自然还是吉兆,正暗合少岛主登位之隆,众多仆从手下肝脑涂地,甘为牺牲。”
王轮不自觉地环顾了一下四周,众随从诺诺点头、誓表忠心,心中疑虑倒也平复几分。
“循正路,申庚针(作者注:正西南方向),船取东海码头,全前进!”
听到王轮授意舵工令,钟管家紧绷的神经才有所松弛;道衍则继续养神,闭目如常。
傍晚时分,【虬龙号】顺利抵达东海码头,王轮、钟管家、道衍一行人登【怡情舫】。
在正厅刚落座,巡场管事的头领立刻来报:“少岛主,已经按您的吩咐全舫净空;地面探子回报,汤将军的仪仗队一刻前已到达五里外的朝京门,是否现在出迎?”
确认了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王轮又恢复先前的洒脱自如,再次摇起纸扇,慵懒地说道:“让柳情前往朝京门迎驾吧!其他人稍后随我到甲板迎候。”
不到两炷香功夫,汤和的仪仗队堂皇气派地出现在视野里。
眼见汤和的车驾在夕阳下流光溢彩,各阶仪仗官员华服规整、提拔威武,王轮心中不由感慨:到底还是王道正统富贵显达啊!
“这仪仗队恐怕不下3oo人吧?”王轮似乎想到些什么,突然问道。
钟管家正要开口,道衍以眼神制止并抢先答道:“少岛主好眼力,正好3oo人。这是大明天子给汤将军特许的国公仪仗规格。”
“看这3oo仪仗官兵个个威武不凡,要拿兵器,必定有如神兵天降、破阵摧坚啊!”王轮故意话里有话。
钟管家凛然一惊,望向道衍。
道衍缓缓露出难得的笑容:“哈哈,少岛主所言极是。汤将军治军严谨,连仪仗队都能训出此等军容,难怪您会有此错觉。但这小小仪仗队,不过是出行之时摆摆排场、撑撑台面而已,就算拿了兵器,也是一群不会打仗的废物而已!”
正聊着,汤和的车驾已在岸边停稳。钟管家赶紧结束话题,将王轮延引去迎驾。
王轮久居囚龙岛,只享民间富贵,哪见过此等勋贵国公的气派?
象辂高洁,稳居中央;
华盖亭亭,承青天。
执扇娉婷,虚掩其后;
寿幢信幡,左右宣德。
大纛迎风攀龙附凤,瑞旗百态灵动生姿。
小旌冽冽蜿蜒过市,金节黄麾熠熠生辉。
金鼓、仗鼓、板鼓,槌槌雷动人心。
红镫、横笛、铜角,声声响彻云霄。
到底还是王道正统富贵显达啊!王轮心中又一次感慨。
正在此时,巡场管事的头领走近身来低声汇报:“兄弟们看得真切,仪仗队伍只见礼器乐器,确无兵器傍身。”
王轮抬眼望去,走在仪仗队前领路的柳情对王轮嫣然一笑,手中的青丝绣鸾手帕迎风招展。
见此信号,王轮才算放心,陪着笑脸前迎接汤和。
只见这汤和面腮饱满,凤眼绵长,虽领“征南将军”威名,却无行武征伐的霸气。若不看一身华服,单看那面庞,倒像个普普通通、家境殷实的小乡绅。
汤和一贯谦和,待王轮礼仪做足,寒暄过后,便依约仅自己一人佩剑、带几个贴身随从就进了【怡情舫】,其余人等均在原地等候。
笙歌艳舞,酒过三巡,汤和仍兴味盎然欣赏着舞姬的袅娜身姿,微醺迷离地搂着柳情的细腰,丝毫未谈起招安细则;钟管家谨小慎微地陪着笑脸,一面向汤和敬酒,一面蜻蜓点水般与王轮闲话深浅,场面有些尴尬。
约半柱香之后,年轻气傲的王轮终究沉不住气了:“汤将军,我囚龙岛的弟兄们多为近岸诸岛的流民,为避兵祸、饥荒前来投靠。此次承蒙将军抬爱,能给大家一条生计坦途,我替众兄弟拜谢汤将军!”
一席谦恭自屈的话果然将话引入了正题,汤和放下酒杯,缓缓说道:“不必言谢,生意是庄家让出来的,要谢,该谢钟管家啊!”
面对此不冷不热的倨傲,王轮心中暗暗不满,但仍举杯敬了钟管家,并追问:“汤将军,此次前来,不知您是否把市舶司提举的委状、牙符一并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