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哥一拱手来,退了出去。回来便使书童儿拿了一陌钱,去街上买个陀螺来。书童儿下巴险掉到地上:&ldo;九、九哥,要买陀螺做甚?&rdo;九哥话都不回一句,只拿眼看书童儿一下,书童儿捧了钱,有人追他似地跑了去,不一时抱了七、八个陀螺来。九哥逐个儿拿起来,仔细验看了,挑了三个,取个匣儿装了,将剩下的赏与书童儿。书童儿道:&ldo;我已大了,不玩这个了。&rdo;九哥只作没听着:&ldo;你且出去。&rdo;书童儿哭丧着脸儿,抱着陀螺出去了。九哥左右看看没有人,将门一掩,拿出个陀螺来,将那小鞭子往陀螺上一绕,往地下猛一抽,陀螺飞了!噗通一声响,书童儿门外扬声叫:&ldo;九哥。&rdo;九哥皱眉,硬声道:&ldo;不许说话!&rdo;又拣个陀螺接着绕,手上拿捏着力道,又将腕子微斜,慢慢摸出门道儿,一道一道地抽着。书童儿外头听得心惊胆颤,他有些儿猜出来九哥在做甚,却不知道九哥为何如此,便更害怕起来。好容易里头没了声音,九哥将门一拉,又是往常模样了。次日,书房不时响一阵儿声音,又熄了下去。到相处自打九哥独自往洪宅走上了一遭,再来往便熟稔了许多。老天爷真是厚待九哥,与他生了这样一张正气凛然的脸,做甚事都显得特别占着理儿。你能更喜欢旁人,却不能不更信服于他,这也算是天赋异秉了。便是洪谦,一个心中宝贝闺女千好万好的人,原要留着赴京去仔细寻个好女婿来的,申氏一提,居然也觉他不错,竟点头答应了婚事。再说玉姐,与他初次相见,因一只胖兔子,吃了九哥一张黑脸,也不知怎地,她就认了自己理亏。她自认也是个正派人,有错便会认,然认得这般爽快,实是因着九哥一张脸。次后慈渡寺中相见,摸着良心说,这九哥生得不好也不坏,虽是正气,却不是顶英俊的相貌。然便似她说的&ldo;像爹&rdo;,看着踏实。哪怕这两个人除了都是男人,旁的再没一丝相似来,玉姐心中,她爹可靠,这九哥看着,也可靠。再看九哥教金哥玩耍,却又说叫金哥读书的话来,也是个周到人。玉姐自渐懂事起,旁人教她的便都是&ldo;父母之命、媒妁之言&rdo;,告诫的也是&ldo;井底引银瓶&rdo;,她是个真正有主意的人,九哥如此,也算得是良配了。至如琴瑟和鸣一类,她反倒觉得不如踏实渡日实惠些儿。从来想得太多、太偏的女人,易叫轻浮人钻了空子,难免要吃些儿苦头。其时女子心中,得夫婿敬重已是参差仿佛了,玉姐也无甚好挑剔,照林老安人说的:&ldo;日子是过出来的。休要理会那些花胡哨儿,要折福气的哩。你待他好,他自待你好,他待你好,你也要待他好,一辈子,便这么过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