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只手一齐抓着阿肖来回摇:&ldo;好嘛好嘛好嘛~&rdo;阿肖无奈,只好简明扼要地道:&ldo;五郎与你们一胎所出,满月都过了。就去陪先君与先夫人了,呃,就是你们祖父祖母。&rdo;&ldo;一起生的?&rdo;&ldo;嗯,如果活着,正与你们一般大,&rdo;阿肖很是伤感,&ldo;你们一胎所出,应该是一模一样的。&rdo;一道雷劈中了弟兄仨,一样大的,一模一样的,三个小朋友心里不知道为什么难过了起来。闷闷地回到各自的房间里,闷了好长时间。出了门儿,三人又聚到一起,看到另外两个,又想起那一个。一样的什么的,感觉好虐好虐啊!三人抱作一团,痛哭流涕:长得一样的,好像在说自己左手右手各捞一个的兄弟,然后……死掉了!呜哇!不要哇!好恐怖好恐怖。小朋友们的奇思妙想最后以被大哥大姐发现,而后哄骗:&ldo;其实长得不太像,小丁挺小个儿的。&rdo;而告终。若干年后,成年的三人想起这一段黑历史来,还是觉得不堪回首。从四五岁上,三兄弟最爱做的事情就是互相冒充,他们彼此模仿对方‐‐也谈不上模仿,实在是太像了,只要他们不主动报上名号,家里人也有认错的时候。也因此,他们对于什么东西都是一式三份,一点抗议的意思也没有。有时候,郑琰为了区分他们,给他们在饰品的小细节上有所不同,还让他们抗议:&ldo;为什么会不一样嘛?&rdo;久而久之,家里人也就随他们去了。在重大的事情上,比如点名考试,他们还是乖乖地报真名的。而戏弄人,也只是生活的小调剂而已。他们最著名的调戏段子,是对上了一个刚随父入京的少年。那时候他们已经十三岁了,那一位少年恰与他们年岁相当。少年很自傲,颇有一种&ldo;肉食者鄙&rdo;的气概,当然,他自己不鄙。京城里嘛,官大些,钱多些,但是论实干,还是要看地方。据说京城中的小郎君从小都是女仆、乳母带大的,到大了也只是清谈,没什么男子气慨。何姓少年对京中同龄人就颇有些瞧不上,他也有自傲的本钱,别的不说,一身骑射功夫,那是相当能看的。大家都不是傻子,打一个照面,真笑假笑皮笑肉不笑,大部分人还是能够看明白的。何家小子一开口,就有京中少年不服气。池家三个小子也在其中,于是鬼灵鬼精地要比试。由药师出现,两人赛马,由南门开始,绕着城墙,一从东、一从西,先至北门为胜。不用说,开了分身外挂的池少年大获全胜,这边药师上马,那边去病就已经在北门边儿支起个茶桌喝茶了。衣服都不用换,反正弟兄仨穿的全一样!何小朋友输了三个月的零花钱,气鼓鼓犹如一只小河豚,去病兄眉花眼笑,抛起赢过来的钱袋又接住,对身边挤眉弄眼的狐朋狗友道:&ldo;今天我请客。&rdo;被摆了一道的何小朋友由于对京中情况不了解,完全不知道他们作弊了,只能饮恨回家。他只是生闷气,阴了他一把的三个小东西却被动了家法。何小朋友消息不灵通这,韩国夫人的消息却灵通得很。那边药师三兄弟正约了朋友到茶楼喝茶,刚沏上第二壶,取笑何小朋友好傻,楼梯一阵叮咚响,池宪上来了。他是奉命擒拿弟弟们回家受罚的。池宪一张冷清脸,从楼梯那里缓缓地升了上来,热热闹闹的人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这家伙气场略强!池宪也不管他们正在做什么,一扬眉毛:&ldo;乐着呢?作弊赢了很开心?&rdo;一手揪起一只弟弟,用眼色示意剩下的那一个,&ldo;去把账结了,跟我回去。&rdo;一群人作鸟兽散。被兄长左手揪着的是药师、右手揪着的是去病,结账的是延寿,接收到两位难兄难弟的眼色,延寿狗腿地围在哥哥身边打转儿:&ldo;哥,咱们回家?&rdo;&ldo;唔。&rdo;&ldo;阿娘知道了?&rdo;&ldo;唔。&rdo;&ldo;阿爹呢?&rdo;&ldo;嗯?&rdo;&ldo;那就是不知道,还有得救。&rdo;什么呀,你们别做梦了!这事儿娘知道了就是爹知道了,你娘训完了,你爹就要卷袖子动手了。动家法前,郑琰还是先说服教育:&ldo;知道哪儿错了吗?&rdo;药师哼唧道:&ldo;不该仗着人多欺负人。&rdo;&ldo;你说得真含蓄!&rdo;郑琰不客气地嘲讽了儿子。延寿道:&ldo;是他太傲了嘛!&rdo;&ldo;你爹小时候那嘴脸比他还讨厌!&rdo;去病瘪瘪嘴:&ldo;我们赢了嘛,就是煞煞他的性子,让他知道京城里也是有人的。&rdo;&ldo;有矬人吗?&rdo;郑琰立时变了脸,&ldo;你们要是出一个人,赢了他,他自是没话说。若是真刀真枪赢了,他纵不服,你也无愧于心。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靠投机取巧赢了,还自鸣得罪!我就是这样教你们的!都给我站好了!&rdo;校长发威,气势不是盖的,连池宪都跟着一哆嗦。&ldo;我记得我生你们的时候连脸皮一块儿给你们生出来了啊?怎么作弊赢了人还自以为机智?长本事了啊你们?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你们要赢,就堂堂正正地赢!不学好的东西!走上邪路了你们知不知道?他纵输了,骑射的本事还在他身上。你们纵赢了,赢的也不是骑射,是狡诈!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戳穿了,人家会怎么看你们?&rdo;延寿哼道:&ldo;我们聪明嘛。&rdo;&ldo;你们以为自己这样做很聪明?&rdo;郑琰被气乐了,&ldo;还敢点头,长生,他刚才说的那句话,你简洁了说,用一个词给我总结出来。&rdo;池宪凉凉地道:&ldo;自作聪明。&rdo;这四个字好难听。三人被郑琰勒令写检讨,还要亲自去何小朋友面前道歉。何小朋友当时就傻了,结结巴巴地指着他们:&ldo;你你你……你们……&rdo;&ldo;这货好蠢!&rdo;三小道歉略不情愿,终究还是说了。郑琰&ldo;爱的教育&rdo;不止于此,当天晚饭,只有一份,原因就是:&ldo;赢也是三个一起,吃饭也就只有一份。学会抖机灵了!我玩文字游戏的时候,你们还没出生呢!&rdo;直到第二天午饭,他们才被恢复了正常的饮食供应。也许是嫌这样的教育还不够深刻,值宿大正宫的池脩之回家之后,不顾工作的劳累,主持了对三位的家法!一人十大板,结结实实打到肉。三个小子心里还犟着呢,口上认错,看那小脑袋别的,就是还没想通。池脩之怒道:&ldo;我与你娘都不是笨蛋,怎么一生生出三个傻瓜来?你们要是先在骑射上赢过了他,以后再作弄也是无伤大雅‐‐世人都知你们的本事了。现在你们什么都没露出来,一上手就让人以为你们只会走偏门,蠢不蠢啊你们?&rdo;郑琰:&ldo;……&rdo;&ldo;世人都知道咱们家中富足,你出门就是穿件布衣,人也当你是朴实。乡野村夫,穿着布衣,人只道穷酸,明白不?我见过笨的,就没见过你们这么笨的!&rdo;郑琰:&ldo;……&rdo;这种高富帅穿布鞋是健康时尚,矮穷矬穿布鞋是猥琐的论调,真心能闪瞎人眼!郑琰捂眼,不忍心看下去了,耳朵还支楞着听。池脩之却又道:&ldo;道歉了吗?诚恳吗?不够诚恳就再去!功课做完了吗?没有练好就给我练到好!&rdo;这就完了?好吧,好像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了。如此看来,男孩子还是需要父亲引导的,虽然池脩之的教育方式,这个血腥暴力了一点,语言辛辣了一点,嘲讽犀利了一点,却对儿子们极其有效。从此三个小东西记牢了屁股上疼痛的感觉,无论做什么,心态上总是踏实了不少。郑琰觉得烂梗的段子,于他们三个听来,实是振聋发聩的。叛逆期的小少年,还是需要有一位父亲来镇压的,郑琰认为这个论调甚为靠谱。池宪由于一直被池脩之教育得极好,叛逆期不甚出格,唯有郑琰与池春华母女俩是受害者,她们发现,某一天,她们被儿子弟弟,给教育了。从那个时候起,郑琰就开始警惕起另外三个儿子来了。他们年纪一模一样、性格一模一样、数量却要乘以三,这要叛逆起来……&ldo;阿娘,不怕的,您不是还有两百铁甲吗?&rdo;池春华给她娘打气。那也很头疼啊!还有,教育儿子又不是拿贼,还要点兵点将的!自诩深谙儿童、青少年心理学的半调子教育家郑琰,开始惆怅了。这世上最难搞的就是人了,他们有思想有文化,人脑是这个世界上最精密的物件儿,没有之一!如何让儿子们平安度过叛逆期,这让郑琰进入了警戒状态。终于,三小的叛逆期来了,开始就是各种调戏群众,反正他们仨长得像,经常是一人犯案,找凶手的时候发现嫌犯出现另一地点,最后无法确定是谁干的。另一种经典案例就是把人何小郎君仨月零花钱给黑了,当然结果是被凶残的爹娘给镇压了‐‐这大概就是成长的代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