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凯文单手跃过座位边的栏杆，拉住一个学生：&ldo;怎么回事？&rdo;&ldo;有、有人开枪！&rdo;那学生面无人色：&ldo;有个女的被打中了，流了很多血！&rdo;校园枪击案！邓凯文顺手抓起一支钢笔握在手心，大步走向门口。人群纷纷尖叫着跑过转弯，他逆着人流，一眼就看见大门外的一片空地上，一个女人倒在台阶边，鲜血顺着台阶一级一级往下流去。一个拿着手枪的白人男青年正试图把她从地上拎起来，同时枪口还指着几个摔倒在地的学生。那群学生已经惊慌失措，一个女孩发出崩溃的尖叫，连滚带爬向后跑去。&ldo;放开她！&rdo;邓凯文的喝止极其沉稳冷静，在疯狂的人群中穿透力很强。那男青年愣了一下，慢慢转过头来，只见他苍白的脸上布满虚汗，神情非常癫狂。邓凯文大步走上前，厉声喝道：&ldo;放开她！&rdo;&ldo;……no！&rdo;那人枪口猛地一晃，那几个摔倒在地的学生都大叫起来。&ldo;她已经受伤了，这样下去可能会死，你想当杀人犯吗？想坐电椅吗？！&rdo;他每说一个字，那个白人青年的脸色就迟疑一分。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前头那个摔倒的女生踉踉跄跄的爬起来，崩溃的尖叫着往外跑去。那尖叫显然刺激了持枪者的神经，他突然回过头，转身就啪啪开了两枪！歇斯底里的尖叫声再次响起，那两枪也不知道打中了没有，只见那女生脚底一晃，紧接着就摔倒了。拿枪的男青年已经濒临疯狂，竟然丢下那个流血的女人，挥舞着枪追了上去。就在这个时候，邓凯文一个箭步冲上去，几乎瞬间出现在男青年身后。整个过程不到一秒，十分的干净利落，他一把按下男青年的头，将其整个按倒在地，用膝盖抵在他身上，一只手夺下枪，同时咬掉钢笔笔盖，狠狠一下用尖锐的笔头钉穿了男青年的手掌！惨绝人寰的尖叫和惊呼同时响起，那男青年发出野兽般的咆哮，邓凯文一把脱下外套塞进了他口里。不远处传来警笛声，很快几辆警车冲进校门。邓凯文不敢放松那个不停挣扎的凶手，一直抵在他身上。他抬头看到警车停在图书馆楼下，一队穿着黑蓝制服的武警冲上来，突然觉得这景象非常熟悉，仿佛曾经在什么地方，发生过很多遍。杂乱的现场，流血的被害人，挣扎怒吼的嫌疑犯，以及步伐匆匆、面色生冷的警察。他仿佛也曾经是其中的一份子，场景如同漩涡般不断搅动，夜色中灯火通明的城市和硝烟混合在一起，让他的脑海里一片空白。真奇怪……他想。就好像我曾经当过警察……似的……&ldo;你还好吗？&rdo;两个警察一边制住嫌疑犯一边把邓凯文用力拉起来，&ldo;你受伤了吗？受伤了吗？&rdo;&ldo;不……没有……&rdo;邓凯文低下头，用力揉按太阳穴。&ldo;他救了我，他救了我！&rdo;那个女生痛哭着对警察比划，&ldo;刚才我想跑出去，那个人就拿枪向我追过来，是他把那个人拦住了……&rdo;她的哭声太过凄厉，邓凯文就站在边上，耳朵里嗡嗡叫，眼前也仿佛出现很过光怪陆离的画面。黄黑色的警戒线，白线画成的人形，晃动交错的警灯，还有身边匆匆跑过的警察……这些元素交织起来，和眼前的场景慢慢重合，显出一副非常怪异、仿佛狞笑一般的嘴脸。邓凯文慢慢弯下腰，紧紧按住太阳穴。就在这时他肩膀突然被人一拍，&ldo;‐‐kev！你为什么在这里？&rdo;&ldo;……&rdo;邓凯文转过身，半晌没认出来。&ldo;是我啊！&rdo;穿着swat全身式作战服的男人一把揭下面罩，&ldo;是我！你又忘记我了吗？&rdo;邓凯文盯着他金黄色的短发，蔚蓝的眼珠，还有线条坚硬的脸颊边一道细长浅淡的伤疤，慢慢回忆起来，&ldo;……你是奥兰治那个特警，叫米……米切尔？&rdo;&ldo;是我朋友……是的，知根知底。&rdo;米切尔对周围下属摆摆手，那群警察都慢慢的退到了边上。他立刻拉紧邓凯文的手，把他拉出人群。&ldo;最近上边成立反黑组织，我被借调到纽约swat特警组。你呢？你怎么会在这里？&rdo;&ldo;……&rdo;邓凯文看着这个男人，明明只见过两次，看到那道伤疤又觉得很陌生，但是看他说话的样子，却似乎跟自己非常熟悉。他恍惚了一下，迟疑的道：&ldo;我……我是老师。&rdo;米切尔一愣：&ldo;你说什么？&rdo;&ldo;‐‐临时的。临时那种。&rdo;米切尔不说话了，只紧紧拉着他的手，紧到连邓凯文都觉得有点怪异的地步。&ldo;你真的忘记我了吗？你看着我，kev，你看着我……你一点也想不起来了吗？&rdo;&ldo;……抱歉。&rdo;&ldo;kev‐‐&rdo;&ldo;我头部中过枪。&rdo;邓凯文打断了米切尔，很抱歉的望着他，&ldo;以前的很多事情都忘了，我醒过来的时候，连我自己的名字都想不起来。&rdo;&ldo;……&rdo;米切尔一动不动的看着他的脸，那目光非常沉重，有一瞬间，邓凯文甚至觉得自己从里边看到了某种巨大的，无法掩饰的，绝望的痛苦。他微微皱起眉，心想自己不会真的和这男人有什么联系吧，不然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眼神呢？人有时候会说谎，但是感情总是真实的。那痛苦是如此黑沉而凝重，仿佛刀绞心肝一般，甚至连邓凯文都能有所感觉。&ldo;你没事吧？……&rdo;他迟疑的问。米切尔刚要说什么，突然几个学生挤过来，为首一个男生用力拍拍邓凯文的肩膀：&ldo;老师你真是太酷了！&rdo;&ldo;是啊是啊，你真是混黑道的？&rdo;边上学生立刻叽叽喳喳的接口：&ldo;我们本来还不相信呢！&rdo;&ldo;你是怎么当上老师的？&rdo;&ldo;你还会继续教我们吗？‐‐哦不，我是说，虽然你从来没教过什么？&rdo;邓凯文眉角抽了一下，&ldo;我想是的……&rdo;他还没说完，米切尔打断了他们：&ldo;混黑道的？你是这么跟别人说自己的？&rdo;邓凯文莫名其妙的望着他，&ldo;我只是开玩笑。&rdo;&ldo;开玩笑你也不该这么说‐‐kev，&rdo;米切尔顿了顿，一字一顿的道：&ldo;你是警察。&rdo;邓凯文猛的一怔。米切尔的声音几乎哽咽了：&ldo;在你……在你中弹失忆之前，你是洛杉矶swat特警组长，前fbi高级探员，西部首屈一指的武装特警！你怎么可能是混黑道的？怎么可能？！&rdo;&ldo;……啊？&rdo;邓凯文完全愣在了那里。阴云如同锅盖一样压在纽约市的天空上，风里带着潮湿的水汽，掀起路上行人的风衣。米切尔推开pub的门，邓凯文从拐角靠壁炉的桌子边站起身。他今天打扮非常休闲，穿着藏蓝色的修身羊毛衫和牛仔裤，白t恤领子贴服在锁骨下，稍微露一条边。他头发好像剪短了一些，看上去非常精神并且年轻，米切尔看到他的时候不禁恍然了一下，仿佛刹那间回到自己刚当上swat的时候，站在洛杉矶警局的办公室里，和一帮战战兢兢的新人一起，迎接这位年轻俊美又冷酷铁血的上司。&ldo;抱歉我来早了一点，&rdo;邓凯文跟他握了握手，态度非常自然，&ldo;你要喝点什么吗？&rdo;&ldo;……冰水，谢谢。&rdo;邓凯文转身帮他叫了冰水，然后转过头，眼神里带着一点好奇，又有一点不以为然，问：&ldo;你说的什么东西……带来了没有？&rdo;米切尔沉默了一会儿，把手里一个大信封轻轻放在桌面上。邓凯文微微挑起眉毛，却没有立刻伸手去拿。&ldo;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这一年里，我知道你跟埃普罗生活在一起，你相信他。你觉得他说的才是事实。&rdo;米切尔的语调低沉，打开信封的手微微发抖。&ldo;但是kev，如果你无条件相信埃普罗所说的一切，那你就错了。你确实在黑道长大，但是你真正的职业是警察‐‐你在fbi干了七年，在洛杉矶特警组当了两年组长。我从来没有见过比你更称职的警察。&rdo;他从信封里抽出一叠文件，最上边的赫然是一张警官证。邓凯文的目光落在自己的照片和名字上，微微有点凝固。&ldo;三年前你从东部fbi调任为洛杉矶警局swat特警组长，这是你的调任书。&rdo;米切尔抽出一本文件递过去，那竟然不是扫描件，而是原本。邓凯文僵硬的翻开，一目十行的看完调任书，目光在尾页的签名上看了很久。突然他一把抓起笔，在纸上反复签了好几个名，那很有特色的花体d字跟调任书上的签名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