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紧张得一触即发。他们两人退后的速度差不多,距离也差不多,几乎是同时,两个人都退回到了己方的阵营中。米切尔立刻疾步走向邓凯文,而ga的人也一涌而上,飞快的挡住斯坦利。就在这个时候公路上传来了汽车飞速驶来的声音,洛杉矶警局的后援终于姗姗来迟的登场了。几个swat队员都往公路上望去,连米切尔也忍不住望了一下‐‐然而就在这刹那间,突然斯坦利猛的夺下一个狙击手的枪,对着邓凯文就是啪啪两下点射!这一变故实在来得太突然,甚至连直升机上的埃普罗,甚至连邓凯文自己都瞬间呆住了!他只觉得自己腹部肌肉一凉,紧接着又一热;就仿佛电影被按下暂停键一般,连空气都静止了好几秒。在冻结的寒风中,米切尔的声音破冰一样渐渐渗出来:&ldo;kev……&rdo;他跪倒在地,双手颤抖的堵住邓凯文胸前的血口:&ldo;kev!kev!!&rdo;ar-15卡宾枪的特制狙击子弹在如此的近距离下,瞬间就打穿了邓凯文的防弹背心,血液从他胸前和腹部汩汩的冒出来,怎么堵都堵不住。那么多血。不论如何哭泣,不论如何哀求,那血都一刻不停的飞快冒出来,就仿佛新鲜滚烫的生命力从邓凯文身体里飞快溜走,冷酷得让人绝望。所有人都咆哮起来,恍惚有人在来回跑动,有人在大声尖叫,直升机从半空中缓缓降落,潮水一般的轰响就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遥远而不清晰。米切尔猛地回过头,痉挛的手紧握着手枪,对着斯坦利的方向砰砰砰射光了所有子弹!然而斯坦利在开枪之后就已经立刻被保镖护在身后,数不清的人挡在他身前,很快就把他推到安全的地方去了。就在这时他感觉到自己的衣角被轻轻拉了拉,转头一看只见是邓凯文,好几个特警拼命把手堵在他的血口上,但是仍然堵不住汩汩冒出的鲜血。他艰难的喘息着,脸色苍白得像纸,只有眼神发出奇异明亮的光。那光芒仿佛在燃烧他最后的生命力,执着的盯着米切尔身后某个方向。&ldo;头儿!头儿你振作点!&rdo;马修哽咽着大吼:&ldo;担架马上就抬上来了!急救车已经在路上了!&rdo;&ldo;我们会给你报仇的,&rdo;桑格斯神经质的一遍遍重复:&ldo;我们会给你报仇的,我们一定会给你报仇的……&rdo;米切尔张了张口,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喉咙里仿佛堵住了什么东西,酸涩坚硬,哽得他忍不住想流泪。这其实是非常奇怪的事,米切尔已经很多年没流过泪了。或者说在他的记忆里,他根本就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哭泣过。恍惚间他又看见十几年前那个苍白矮小的男孩,戴着大大的眼镜,神情怯生生的,总是一副懦弱的样子,被命运无形的手强行带上另一条黑暗的路。不论他怎么后悔,怎么内疚,怎么用力伸手去挽留,都再也抓不到那男孩的半点衣角。他们在人生漫长的道路上一次次相遇,有时是他爱上他,有时又换成他爱上他;一见钟情总是来得如此匆忙,每一次他们都能走到最近的距离,彼此互相微笑,然后瞬间擦肩而过。米切尔颤抖的抓住邓凯文的手,盯着他的眼睛。他看到邓凯文望向自己身后,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说什么,声音却极其微弱。米切尔把头凑过去,很勉强才听到他气若游丝的叫了一声:&ldo;埃普罗……&rdo;&ldo;你要叫埃普罗?&rdo;米切尔低声问。邓凯文的身体因为失血过多而轻微战栗着,喘息半晌才微弱的点点头,又叫了一声:&ldo;埃普罗……&rdo;重重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米切尔一回头,只见埃普罗大步走上前来,侧脸线条像刀削一样坚硬冰冷。他站定在邓凯文身前,几个特警同时掏枪对准了他,但是他就仿佛对那些枪口视若不见一般,半跪在邓凯文身边,抬手摸了摸他的脸。刹那间米切尔几乎想一把将他推开!&ldo;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rdo;埃普罗低声问。他们两人互相凝视着,仿佛过了很久很久,又仿佛只过了几秒钟‐‐邓凯文颤抖的抬起手,极度虚弱而吃力的,抓住了埃普罗的衣角。&ldo;求求你……&rdo;他喘息着轻声说,&ldo;求求你……&rdo;埃普罗脸色微微一动,瞬间眼神里闪过很多复杂的情绪,半晌才摇了摇头:&ldo;抱歉,kev,抱歉……我做不到。&rdo;邓凯文抓着他衣角的手突然一紧,那简直就是濒死一般的力气,他手背上顿时爆出了可怕的青筋:&ldo;……埃普罗!求求你……!&rdo;米切尔惊疑不定的看着这一切。他一度以为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贴近邓凯文的人‐‐他是邓凯文少年时期第一个亲密的朋友,是他第一个爱上的人,是他在洛杉矶警局最亲近最信任的同事和下属。同时他也是世界上唯一一个看过邓凯文在fbi时期,所有详细工作档案的人。黑道上没人比他更了解特警队长邓凯文,白道上也没人比他更了解黑帮继承人邓凯文。他曾经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万全的准备工作,只要他一旦出手,所有错过的一切都能唾手而得。然而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邓凯文和这个叫埃普罗的男人之间还有很多事情,是他一点也不了解,甚至从未触及到的。‐‐邓凯文在求什么?在他生死关头的最后一刻,他最后的信念是在向埃普罗祈求什么?为什么埃普罗连听都不用听,而米切尔却绞尽脑汁都猜不出来?&ldo;……好吧。&rdo;埃普罗沉默良久,最终低沉的叹了口气:&ldo;如果你活下来的话,我就答应你。&rdo;邓凯文紧紧盯着他,仿佛在确定他说的是不是真话。&ldo;我发誓。&rdo;埃普罗低声道,&ldo;我发誓只要是我答应你的,我都能做到。&rdo;邓凯文望着他,眼神渐渐从绝望中安定下来。就在这时他抓着埃普罗衣角的手突然一松,无力的垂落在地。他头一沉,就像放下了最后的执念一般彻底闭上了双眼。&ldo;……kev!&rdo;米切尔刹那间失控的咆哮起来:&ldo;kev!醒醒!kev!!‐‐&rdo;&ldo;担架来了!让开让开!担架来了!&rdo;几个警察飞快的抬着担架、血袋、呼吸器冲上山坡,七手八脚的把邓凯文抬上去,紧接着又迅速扎上针头开始输血。那是swat车上的紧急装备,邓凯文调任队长一职之后,下令每辆车中准备急救设施和万能血袋,就是为了防备这种情况的发生。桑格斯匆匆接了个电话,紧接着转向警察:&ldo;总部调了一架直升机过来接他去医院,不要管斯坦利了,我们现在立刻离开!&rdo;马修他们立刻抬起担架,swat的车已经开上山坡,几个警察打开了后车门,正焦急的等着把担架往车厢里抬。米切尔跟着担架跑到车边,临上车时回头望了一眼。只见埃普罗还站在山坡上,居高临下静静的注视着他们。他背对着太阳,阴影中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见他脚下一片鲜红的血泊,那颜色鲜烈得只要看上一眼,就令人触目惊心。(2)邓凯文被击中的时候身上穿着防弹背心,虽然不如全身式防弹衣来得管用,但是最终到底救了他一命。如果不是防弹背心,他当时就已经被彻底击穿了。米切尔站在医院走廊里,看着推车迅速将邓凯文送进抢救室,手术中的红灯立刻亮了起来。几个swat站在走廊里,有的还没脱下作战套服,灰尘和血迹粘在身上,但是谁都顾不上这些。难以言喻的紧张气氛笼罩着所有人,仿佛无形的巨石一般压在人们的心上。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门被砰地一声推开了,几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领头那个似乎上了点年纪,头发灰白,神情严肃,面相生得十分像意大利人,看人的时候眼睛微微往下,有种不屑一顾的傲慢神气:&ldo;情况怎么样了?医生有没有说生还的几率是多少?&rdo;特警们面面相觑,半晌桑格斯才迟疑着问:&ldo;你们是什么人?&rdo;&ldo;是雷古勒斯?切尔奇先生让我来的,&rdo;那个灰白色头发的男人说,发音果真带着意大利口音:&ldo;切尔奇先生听说这件事后非常担心,但是他下午有个很重要的会议,所以不能‐‐也不打算亲自过来这里。&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