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鳞瞬间掀桌了:&ldo;你他妈还不算官二代吗‐‐!叶十三小同学我警告你!你伟大的爸爸大人我,可是一条真真正正的,如假包换的……&rdo;客厅里传来震耳欲聋的手机声,打断了玄鳞热情洋溢的演说。一个工作人员飞快接起电话,嗯嗯啊啊几下,声音突然变了。&ldo;你说什么,要当面表示什么,慰问?!……他们已经到哪里了,楼下?!龙九处长的楼下?!&rdo;卧室门打开了,玄鳞和叶真父子俩的头出现在墙角,一个紧贴着另一个,两人表情都充满好奇。工作人员挂了手机,脸上一副混乱到极点的表情。&ldo;龙处……龙九处长,&rdo;他勉强咽了口唾沫,说:&ldo;日本山地家族派来代表,说要来慰问您的养子叶十三小同学。他们……嗯,他们已经到您楼下了。&rdo;龙纪威:&ldo;……&rdo;玄鳞:&ldo;……&rdo;客厅一片死寂。叶十三小同学咳了一声,走到玄关去仔细穿好鞋,紧了紧左手臂上的绷带,回过头来,淡定道:&ldo;叔叔,请问,楼下是哪位姓山地的前来领死?&rdo;前来领死的不姓山地,姓黑泽。黑泽穿着深色羊呢大衣,带着鹿皮手套,手上撑着把黑色的伞。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起细微的雪,叶真只穿着一件单衣,抱着手臂走上前,仰头看了黑泽一会儿,迷茫道:&ldo;你不是叫顾川吗?&rdo;黑泽微微低着头,五官严峻,眼神锐利,皮肤是均匀的古铜色,五官线条刚硬仿佛刀削。他眉心有着上位者常年威压所累积的细纹,看上去就给人一种非常冷硬、不怒自威的感觉。昏黄的路灯给他半张脸投下阴影,半晌才听他淡淡的道:&ldo;我姓黑泽,山地仁是我表弟。&rdo;黑泽站得离叶真很近,几乎一伸手就能碰到少年无辜的脸。他手指动了一下,紧接着又垂下去了。叶真睁大眼睛,惊奇的说:&ldo;所以你跟他们是一伙的!&rdo;他说这话的时候一脸恍然大悟,紧接着后退半步,满脸警戒,眼神里还有一点微妙,仿佛在可惜:本来以为你虽然是个串串,但是还算好人,没想到跟他们是一丘之貉啊!唉!&ldo;……&rdo;黑泽盯着他看了半晌,这次真的缓缓抬起手,拂去叶真脸颊上一片晶莹的雪片。&ldo;作为对手,我要向你表达我的敬佩。我在你这个年龄的时候,甚至比不上你的一根小手指。直到我二十五六岁的时候,才勉强达到你现在的水准。&rdo;叶真回过味来了,这不是变着法儿的说自己没他强吗?黑泽不顾叶真的脸色,缓缓道:&ldo;拜岁月所赐,虽然我现在勉强胜你,但是你那可怕的意志和勇气,可能是我这辈子都难以拥有的……在这一点上我必须对你认输。&rdo;他眼睛一瞬不眨的看着叶真,微微欠下身去,行了一个非常克制而恭敬的礼。叶真倨傲的站着,用眼角斜视黑泽川。他这样其实非常孩子气,只有孩子才会用这样天真而纯净,完全心无杂念,骄傲并且毫不掩饰锋芒的眼神来看别人。&ldo;叶真,&rdo;黑泽低声问,&ldo;请问你愿意和我,进行一场完全公平的比赛吗?&rdo;&ldo;……&rdo;叶真微微睁大眼,雪片落在他长长的眼睫上,闪烁着细碎的微光。他似乎听不懂,呆呆的站在原地。黑泽道:&ldo;如果你输了,请从此放过山地家族,你之前所作的一切事情也一笔勾销。&rdo;叶真嘴唇动了动,半晌才问:&ldo;那如果我赢了呢?&rdo;黑泽温和的道:&ldo;这是不可能的。&rdo;这时楼梯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那两个国安局的工作人员气喘吁吁奔下楼,紧张的围到黑泽身边,不停来回打量他们两人。&ldo;黑‐‐黑泽先生,你们‐‐你们没事吧?&rdo;看他们的神色,大概以为叶真会突然暴起大发神威,把黑泽撕成一块一块的碎肉。黑泽摇摇头示意那两人稍安勿躁,又转向叶真,说:&ldo;如果你同意的话,我先让山地家族的人回日本,一个月后我们在你当初秒杀东乡京男的那个地下酒馆见。&rdo;叶真睫毛上的雪片化成了水,看上去眼睫湿湿的,发梢也湿湿的。他只穿着一件衬衣,面容如冰雪雕凿而成,带着孩童般茫然的稚气。黑泽脱下大衣想要披在他身上,谁知还没碰到他,少年突然被惊醒一般,啪的一声打开了黑泽的手,紧接着转身跑上了喽。黑泽直起身,望着他离开的方向,眼神茫然若失。不一会儿楼上一扇窗子推开了,叶真半个身体探出窗外,手里拿着一团灰乎乎的东西,大声道:&ldo;喂!这是你的!&rdo;黑泽还没看清那是什么,就只见他一把将那东西扔下楼。羊毛围巾在半空铺展下坠,那是黑泽那天晚上开车送叶真回市区的时候,亲手给他围在脖子上的。黑泽伸手把围巾抓在手里,上边仿佛还依稀带着少年的体温。他想起那天在万忠墓前看到的叶真,十几岁大的孩子,躺在墓碑下蜷成一团,仿佛一只刚出生就失去族群的可怜巴巴的幼兽,随时有可能被风雨吞没,只能战战兢兢用柔软的爪子向路人呼救。如果那天他就知道叶真身份的话,他们两人之间,会不会发展出另一种不同呢?黑泽抓着那围巾,一时之间竟有些恍惚了。直到楼上砰的一声,他抬起头,才看见叶真已经轻快的关上了窗。他抬头站着,等了很久很久,却再也没有看见叶真下楼。、绑架事件那天晚上叶真睡得迷迷糊糊,隐约听见客厅里传来玄鳞龙纪威的交谈声。玄鳞漫不经心的道:&ldo;就让他去嘛,对孩子应该以自由放养为主,管制教育为辅,想当年老子刚成年就出了洞,大江大河五湖四海……嘿嘿……&rdo;龙纪威冷冷反问:&ldo;叶十三小同学成年也需要一千八百年吗?&rdo;叶真立刻清醒了,穿着奶牛睡衣,轻手轻脚走到门边,只听客厅里安静了一会儿,玄鳞说:&ldo;咱们儿子太顺遂了,应该有个人杀杀他的锐气。&rdo;龙纪威语气很淡却很肯定,说:&ldo;黑泽川会杀了他的。&rdo;&ldo;不会的啦孩子他妈,人家说了要一场公平的比赛啦。就让咱们儿子吃点苦头,回来就知道好好上学认真念书了,那什么山地家族,谁是谁啊……&rdo;&ldo;谁是孩子他妈?!&rdo;龙纪威简直无奈了,又道:&ldo;你不懂,叶十三跟大多数人都不一样,他身上背负太多,一次都输不起,一旦倒下就彻底站不起来了……&rdo;&ldo;干嘛要他站起来?小孩子就应该乖乖的该干嘛干嘛。难道他能像碰见我们以前那样,一天到晚跟踪日本人,偷偷摸摸捅暗刀,指不定哪天就被人抓起来喂枪子儿了?&rdo;龙纪威沉默不语,玄鳞又道:&ldo;没有人是输不起的,宝贝儿,就连我都输得起。只有曾经被狠狠打落在尘埃里的人,才能真正看清道路延伸的方向。&rdo;黑暗的门后,叶真紧紧贴在门上,一时间滋味复杂,不禁有点恍惚。他们又争论了几句什么,龙纪威脾气比较冷硬固执,玄鳞则避重就轻,非常圆滑。最终龙纪威下了决定,说:&ldo;我明天就打电话给楚慈,叫他把叶十三带去北京上学,实在不行让韩越丢军营里管着。不管叶十三想干什么,等他十八岁以后脑子清醒了再说。&rdo;&ldo;你这样人家不会领情的啦,小孩子要狠狠的教训一顿才知道好歹……&rdo;玄鳞嘀咕一会儿,甜甜蜜蜜的一个猛扑:&ldo;宝贝儿!让我们开始夜生活吧!&rdo;门后偷听的叶十三:&ldo;……&rdo;叶十三小同学挣扎了一会儿,最终扛不过满满的睡意,打着哈欠无精打采的回去睡觉了。第二天龙纪威果然打电话给那位传说中&ldo;念书时成绩超好&rdo;的、在北京当化学工程师的楚慈,请他有空来大连接叶真上京。叶真从没接触过这位经常跟龙纪威煲电话粥的楚叔叔,印象里他脾气不错,除了有点唠叨又有点毒舌之外,对人一般都有求必应的。楚慈果然非常爽快的答应了,当场约定一周之后抵达大连,在龙纪威家逗留三天,三天后带叶真北上。玄鳞凑在话筒边上见缝插针的鬼叫:&ldo;楚慈!楚工程师!叫韩越手制几斤香肠带来好吗,哥吃大排档吃得嘴里淡出鸟来了……&rdo;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下,问:&ldo;你愿意把鸟长在那里是跟我没什么关系啦,但是龙纪威高兴吗?……好吧,你想要什么列张单子出来,我试试看能不能说服韩越……&rdo;叶真有点失落,早饭时恹恹的抱着粥碗,目光追随龙纪威走来走去,半晌问:&ldo;妈,我可以抱你一下吗?&rdo;&ldo;谁是你妈?&rdo;龙纪威走过身边,随手塞给他一个白水煮蛋:&ldo;自己剥了沾点酱吃,马上收拾收拾出门上学,厚衣服已经给你挂在门口了……玄鳞!不要扒我!今天你送叶十三小同学去学校,我有个电话会议要开!&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