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从不亲手杀人,我没有力量,非常弱小,所以常常游刃于各种势力之间,利用计算和谋划,巧妙的借刀杀人。就好像在商场上空手套白狼一样,一点一点积累出自己的关系和势力,我走到现在这一步其实非常艰难和危险,哪怕走错一步都有可能粉身碎骨……&rdo;朗白顿了顿,轻轻地道:&ldo;我早就不是那个被您强暴了却无力自保,只能痛苦绝望的孩子了。&rdo;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声音非常轻。但是听起来,一字一句,却又重若千钧。袁城被这句话的分量压得似乎顿了顿,想说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ldo;哈,&rdo;朗白摇摇头,又恢复了他那漫不经心又不以为然的样子,&ldo;话说回来,我的生日还没结束呢父亲。正午十二点的谋杀想必您是无能为力了,告诉您第四次丧钟响起的时间吧,是下午整六点的时候,还有六个小时哦。&rdo;他目光一转,望向袁城。那粼洵的水光在他眼底轻轻一转的姿态其实非常吸引人,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冰冷又美丽的感觉。&ldo;下午六点和凌晨两点被称作是逢魔时刻,这个时候是最容易招引鬼怪和冤魂的。&rdo;这个时候他似乎走神了一下,喃喃地自言自语了一句:&ldo;估计我死以后成不了佛,下午六点钟的时候也会飘荡出来吧。&rdo;袁城皱了一下眉头,放开朗白。他往外走了两步,似乎是要出去吩咐手下,但是突然他又停下步伐,转过身。朗白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有些警惕的盯着他。谁知道袁城竟然拉开一把椅子,重重的坐下了。他好像是做了某种决定一样,低声道:&ldo;我不想再阻止你了。&rdo;朗白挑起眉梢。&ldo;算了,如果你真那么怨恨的话,你爱杀谁杀谁好了,只要你有那个本事。&rdo;袁城苦笑一声,&ldo;我不想以后一辈子都被你说,我给了你一个最糟糕的十八岁生日,还让你有仇不能报,痛苦了一辈子。至少以后在回忆起爸爸的时候得有点美好的感觉吧!&rdo;他这个决定太违背朗白心中对于&ldo;袁城&rdo;的认识了,朗白甚至警惕的往后退了半步。袁城伸出手,仿佛是想把小儿子揽到怀里,但是这个动作在中途就停顿住了,随即垂了下去。朗白眼底戒备的目光是这样明显,这给了袁城一种感觉:如果这种戒备再多哪怕一丁点的话,他这辈子都别想再接近小儿子分毫了!&ldo;好吧,你赢了。&rdo;袁城叹息着说。&ldo;明天我就去通知他们修族谱,在你的名字前冠上袁姓,另外登报通告全港你是我亲生儿子。如果你还不相信的话,今天晚上在举行你生日宴会的时候,我会当众宣布这个决定。&rdo;朗白微微睁大眼睛,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刹那间他脸上的表情的确是惊喜的,但是紧接着那微不足道的喜悦就被怀疑和警惕冲散得一干二净。就像个趴在商店橱窗上眼巴巴盯着自己心爱玩具的孩子,小心翼翼并且充满希望。那希望持续了太久,几乎都要变成绝望了,突然有一天店主出来宣布要把玩具送给他,一分钱都不要。心愿得偿的喜悦太大,以至于让人害怕!袁城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但是终究什么都没能说出来。他拉过朗白的手,动作温柔到让人落泪的地步,轻轻抚摩着小儿子细嫩洁白的掌心。很久很久之后他才叹了口气,说:&ldo;我的确被你威胁了,但不是怕那些长老被你杀掉,而是怕你……&rdo;他苦笑了一下,轻声说:&ldo;怕你恨我,怕你从此以后一点都不喜欢父亲了。&rdo;&ldo;我本来就不喜欢你。&rdo;朗白有些僵硬的反驳。袁城看着他笑起来,说:&ldo;我不相信。&rdo;朗白别过头去,脸色微微有点红。那轻淡的绯色一直蔓延到耳后,黑色的发梢贴在嫩白的耳际上,让袁城一动不动的看了很久。如果你不是我的亲生孩子该多好……他默默的想。如果你不是我亲生的,我就能名正言顺的爱上你,保护你,让你快快乐乐的长大,永远不像现在这样悲伤和痛苦……甚至让你也……也爱上我。袁城低低的叹了口气,伸手捋平朗白耳际的碎发。他们之间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亲昵的动作,因为每次只要他接近,朗白就会像受了惊的小动物一样,飞快躲避到安全的角落,并且立刻竖起尖利的爪子。你永远也不会爱上自己的亲生父亲吧……袁城抚摩着朗白的头发,这样默默的想。39、吻袁家上一次举行这样盛大的仪式,是在袁城就任公司董事长的时候,那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之后就算是袁城整四十的生日和袁骓的十八岁、二十一岁两次成人典礼,都没有像这样大肆操办过。袁家主宅的整个别墅外观都被装饰一新,从厅堂台阶到大门,地毯贯穿整个广阔的花园。从当天下午开始起,名流权贵们的车就络绎不绝的停在车库和门口,占用了整整一条私家车道。这样盛大的黑白两道集会强烈刺激了警方的神经,虽然警督也收到邀请并且大驾光临了,但是仍然有不少警察荷枪实弹的守在大门两边,警惕检查来往的每一辆车。这样盛大的规模不仅仅让黑白两道的名流们感到讶异,警方也一样满腹牢骚。这仅仅是他们黑道世家的一位小公子过生日而已!要是每一家都这样办,什么成人礼啊寿筵啊职位交接仪式啊……那警察还要不要活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跑到你家门口当警卫是不是?不过话说回来,袁家的势头也真是大啊,一个养子的生日竟然弄得跟港督就任典礼似的,搞没搞错啊……卧室的穿衣镜前映出朗白的整个身体。袁城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他扣上黑色西装的第二颗纽扣。纯黑色的手工西装和银灰色丝质衬衣,恰到好处贴合着削瘦的腰身。这套装束让袁城顿时觉得有点眼熟,他定睛一看,才确定这套装束跟两年多前他送给朗白的那套几乎一模一样。&ldo;你这么喜欢这套搭配?&rdo;朗白头也不回,淡淡的忘了镜子里的袁城一眼,&ldo;不,只是比较习惯而已。&rdo;袁城走到小儿子身后,一只手轻轻搭在朗白肩膀上。两年前他做这个动作的时候手势自然无比,而现在,朗白已经长到他鼻尖那样高了。&ldo;高兴吗,阿白?&rdo;&ldo;十八年里最高兴的一天。&rdo;袁城低声苦笑:&ldo;你竟然这么想要这些东西,真让我感到惊讶。进不进家谱这些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重要到你甚至不惜冒着跟父亲翻脸的危险……你就不怕我真的把你给宰了?&rdo;&ldo;您不会的。&rdo;朗白这句话实在是非常低,以至于袁城一时都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ldo;嗯?&rdo;&ldo;我说,您不会那样做的。&rdo;朗白偏过头,长长的眼睫下目光就像是流动着的水,荡漾着清澈的碎冰,&ldo;虽然您不想因为我这个私生子而破坏掉袁家的名誉,但是我觉得您也未必会杀我。大概是直觉吧,总觉得您还不至于对我做出这样的事,不是吗?&rdo;袁城被他以这样的目光看着,就忍不住愣了一下。半晌他才笑了一声:&ldo;喂喂,阿白,原来在你心里我还没坏到那个地步去啊,你这样让我真是受宠若惊……&rdo;朗白想绕开他往外走,却突然被父亲抓住了手腕,强行拉了回来。&ldo;别这么急,还有一会儿才开始,客人都没到齐呢。&rdo;袁城显然无视了朗白不想跟他单独相处的意愿,用一只手就轻而易举的把小儿子圈在了自己怀里,&ldo;话说回来,谁跟你说我觉得私生子会破坏袁家的名誉?袁家本来就没什么名誉。这个世界靠实力来说话,跟名誉根本没关系。&rdo;朗白轻轻嗤了一声,显然非常不屑。不过袁城也没指望得到小儿子的认同。他就这样看着朗白,那眼神就像是在欣赏他亲手栽种的一盆名贵兰草,带着罕见的沉醉和温情。那目光让朗白稍微愣了一下,紧接着袁城轻轻扳过他的下巴,轻柔的吻着他的唇角。&ldo;很少看到你这么高兴了。&rdo;袁城低声道,说话时的气息几乎直接纠缠在朗白的唇舌之间,&ldo;真希望以后能让你更加快乐一点。&rdo;朗白皱起眉,刚要使力推开父亲,却紧接着被袁城抓住了手腕。他第一次被人这样绵长又温情的亲吻。一点也不暴力,也不让人感到痛苦或恐惧,就像柔软的羽毛一样温暖,让人昏昏欲睡的包裹其中,甚至意识都要恍惚起来了。朗白觉得血往脸上涌,但是却提不起劲来挣扎或反抗。手脚的力气都仿佛被抽走了,甚至有些麻痹的感觉从指间上蔓延起来。除了自己的亲生父亲以外,他从来都没有跟其他人有过任何亲密接触。朗白的成长过程好像直接跳过了青春期,他从来没有对异性产生过任何兴趣,对同性之间的接触也更是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