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袁总昨天晚上的飞机去东北,据说大概明天就回来。&rdo;&ldo;去见李明羽参谋长?&rdo;&ldo;是。&rdo;朗白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思考什么。宋强看了看他的脸色,然后咳了一声,小心的道:&ldo;小少爷……&rdo;&ldo;怎么?&rdo;&ldo;那个打了您的学生,叫做莫放的那个,今天被学校停学了。&rdo;朗白似乎顿了顿,半晌才慢慢的&ldo;啊……&rdo;了一声:&ldo;说起来,我还不大清楚他为什么要打我呢……&rdo;&ldo;也没什么大事。&rdo;宋强笑道,&ldo;学校里每年会有一次安排优秀学生去大公司实习的机会,如果实习期间不出差错,毕业后基本上就可以得到工作机会。那个莫放寝室里有个铁哥们,本来预定了实习机会是他的,结果……&rdo;&ldo;结果被学校领导安排到我头上去了?&rdo;&ldo;现在工作机会是挺难找的,听说他那个哥们家里情况也‐‐也相当一般。&rdo;&ldo;然后他就以为是我从中作梗?&rdo;朗白摇摇头,感觉可笑的样子,&ldo;我哪用得着实习机会,谁家公司敢要我去干活?哪个学校领导为了巴结我大哥才想出来的主意,馊到家了。&rdo;宋强赔笑不语。其实谁又指望这个十五岁的小公子会干活呢,只不过这个实习机会,说白了就是对优秀学生的承认和奖励,对袁家小公子来说是个光鲜有面子的谈资罢了。即使这个机会给了朗白,他也不会真的跑去实习,这一点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只是对于莫放那个朋友来说,在工作越来越难找的现在,一个去大公司工作的实习机会是多么的可贵啊。&ldo;我不要那个实习机会,本来是谁的现在还还给谁。什么芝麻点大的破事啊,被这帮人折腾成这样。&rdo;朗白摸摸嘴角,还没完全愈合,摸着有点疼。宋强似乎对莫放很是心存同情:&ldo;那小少爷的那个同学……&rdo;朗白沉默了一下,意兴阑珊的叹了口气:&ldo;难为他不是为自己,而是为朋友出头。&rdo;&ldo;那您的意思是跟学校说一声,让他复学?&rdo;朗白有些精神不济,随口就想点头说好,突然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又停顿了一下。宋强看他脸色,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就那么一张精致而剔透的脸,眉梢眼角都是沉沉的,似乎在盘算着什么隐秘的心思。好半天才听他说:&ldo;先别去给他求情。&rdo;宋强愣了一下,只听朗白轻声说:&ldo;还不到时候。&rdo;13、磕头第二天袁骓果然设了宴,专门请朗白。他这样做目的是什么,兄弟俩彼此都心照不宣。袁家每个主事的人,手底下都不可避免的带了点烂帐,有些专门用来圈钱,有些专门用来赠送人情,清正廉洁刚正不阿的人是没有的。水至清则无鱼,账本要是清清楚楚,就没人愿意管事了。袁骓其实也冤。那个公司本来就只是个空壳,专门给太子爷用来销账的。别的产业里有些去向不明的资金,统统都算作这个公司的支出和亏损,这一点不少高层干部都心知肚明。每年查账的时候也都差不多就行了,只要袁城默许,哪个真的跑去得罪太子爷?谁知道今年,偏偏空降了一个比太子爷还娇贵的小主子。袁骓知道自己这个弟弟的脾气。如果这只是普通的假账,那根本不用请,只要赔着笑脸对小公子说几句好话,那八成就能过了‐‐小少爷毕竟还年幼呢。但是问题在于,这笔账不是一般的帐,而是他袁骓跟外公王家私下里金钱往来的证明。黑色宾利缓缓停在酒店门口。司机快步下车,刚要打开车门,突然袁骓从酒店大门口疾步上前,抢先为弟弟打开了车门,甚至在朗白出来的时候,还虚虚的扶了一把。&ldo;大哥你这是做什么。&rdo;朗白微微笑着,向后退了半步,似乎是非常不好意思的样子。袁骓立刻按着他肩膀,笑容满面的把他往酒店里带,一边低声说:&ldo;阿白,你今天千万要给大哥一个面子……&rdo;话音未落,朗白就看见酒店大堂里站着王家栋。袁骓咳了一声:&ldo;我这样说是什么意思,咱们兄弟俩一定是心照不宣,大哥就不明说了。这次的帐先不算,上次在王家少爷的事情大哥还没有向你道歉,今天咱们两件事情一起了结。阿白,你一向是个乖孩子,这个情面一定要给大哥。&rdo;王家栋带着笑容站在那里,似乎也是个正儿八经来道歉的模样。朗白和袁骓并肩,却是头也不偏一下的从王家栋身边走过,只在擦肩而过的时候轻轻的瞥了他一眼。那目光说不上来是什么意味,竟然让王家栋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被猫盯着的老鼠。其实朗白今天穿得很好看。一件budd的白色意大利斜纹布衬衫,水洗白的低腰牛仔裤,衬得少年身形格外漂亮,清瘦的胯部斜斜勾在皮带上,显出一道让人血脉贲张的弧度。王家栋眼睁睁的看着他从自己身边走过,在一群人的簇拥下,头也不回的走进了酒店包房。他笑了一下,心想就算是只猫,也是一只娇软漂亮的小奶猫,而本少爷可是头吃肉的大老鼠呢。他随手把烟摁熄,也快步跟了上去。包房里其实只准进袁家兄弟和他三个人而已,毕竟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情,其他人全都等在门外边。有了上次的教训,袁骓害怕王家栋喝多了做出什么让人以头抢地的事情……所以特地把自己的座位安排在了王家栋跟朗白两个人中间。包房的布置很有趣,乍看上去有点像日本的榻榻米和暖桌,食客坐矮桌边的丝绸榻子上,桌面很大,脚可以盘在地面上,也可以伸到桌下,但是在桌子底下的地面上挖了一个浅浅的石坑,里边盛着清水,养了几条一掌宽的金鱼。王家栋见朗白也不点菜,只在那里一心一意的逗弄金鱼,就凑过去笑道:&ldo;我让人把这几条鱼买下来送给你好不好?&rdo;朗白悠悠瞥了他一眼,坐起身,转头对袁骓说:&ldo;大哥,我想回家了。&rdo;&ldo;回家?&rdo;&ldo;父亲今天回来,我还有些事要跟他商量,现在这个时候回家正好。&rdo;袁骓立刻一把扯开王家栋:&ldo;他妈的滚回去!&rdo;一边赶紧转头安抚小少爷:&ldo;阿白不怕,你王大哥天生就这个脾气,待会儿罚他磕头谢罪。你说这点账本的事情,也不是那么重要,干嘛非要闹到父亲面前去呢?咱们好好吃顿饭,你就饶了大哥这一次吧啊。&rdo;说着就一迭声的叫人上菜。朗白冷淡的看着袁骓忙碌,看着侍者端着菜盘排成行进来,看着保镖一个个试菜,试完了才把菜盘毕恭毕敬的放到他们面前。他的眼神仿佛这一切都跟他完全无关,就像隔着一层玻璃看世界一样,明明那些人伺候的对象都是他,他却对此毫无反应。王家栋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半天,一丝丝凉意一点点从心里弥漫上来,心想袁家这位小公子美则美矣,心却这样冷,真是个讨好不得的人。酒菜全部上齐,袁骓给朗白倒了一碗大吟酿酒,又亲自端到弟弟面前:&ldo;阿白,以前你小的时候一直在父亲身边长大,我虽然是你大哥,却一直没有怎么关心过你,现在想来实在是不好意思。&rdo;朗白立刻要起身,袁骓把他按下了:&ldo;上次王少爷喝醉酒欺负了你,那件事我也有责任,事后还拜托你去跟父亲求了情,我却一直没有谢谢你。今天这碗酒聊表大哥一点谢意,阿白,看在你叫了我这么多年大哥的份上,你千万要原谅王少爷酒后失德的事情。&rdo;朗白端着那碗酒,眼底幽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只听他笑了一下,竟然似乎心情还不错的样子:&ldo;大哥说哪里的话……王少爷他酒后失德,跟大哥有什么关系?&rdo;王家栋立刻上前半步:&ldo;白少‐‐&rdo;&ldo;别、别、别!&rdo;朗白对着袁骓的时候还笑吟吟的,对着王家栋,却立刻沉下了脸,眉梢眼角都透出一股疏离的客气,&ldo;王少爷的道歉我可受不起,咱们免了吧。&rdo;王家栋张了张口:&ldo;这、这不是‐‐&rdo;&ldo;再说王少爷,被我捅了那么一刀子,不知道该怎么恨我呢。看在大哥的面子上,应该是我对王少爷赔礼道歉才对呀。&rdo;朗白说着坐起身,对王家栋把腰弯下去:&ldo;王少爷,你大人有大量,那天那一刀子……&rdo;王家栋哪能让他这腰真的弯下去!他立刻一把扶住朗白:&ldo;白少你这么说实在是折杀我了!实在是、实在是……&rdo;按王家栋巧舌如簧的本事,他其实可以洋洋洒洒、情真意切的说出一大番话来,如果朗白是一般人家男孩子,可能会被他说得感动不已,然后顺势化干戈为玉帛说不定还会就此称兄道弟起来。但是当王家栋伸手拉住朗白的时候,一只手托在少年清瘦的肩膀骨上,胸前温热的触感当即就让他的手一酥,种种旖旎而香艳的联想刹那间从脑子里掠过去,王家栋立刻就说不出话了,吭哧半天才又重复了两句:&ldo;实在是……实在是太折杀我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