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也不对。&rdo;文文讪然道:&ldo;那我就不知道了。靳哥别怪我,我见识少,老板也经常说我呢。&rdo;靳炎一笑,长叹道:&ldo;‐‐见识少才好啊!&rdo;这话没头没脑的也没法接,文文只能陪笑坐在边上,突然又听他问:&ldo;你今年多大?&rdo;&ldo;哦,过年刚满十七,不过看着脸嫩罢了。老板说要是有新主顾问起就说十六,不过您是咱们老板的老朋友,跟您就说实话啦。&rdo;&ldo;怎么不上学?&rdo;文文轻车熟路道:&ldo;家里穷,有时候就出来打打工。靳哥您要看我好就多给点小费呗,下次您如果还来,我就提前空着专门等您。&rdo;靳炎被他逗得一笑,然而那笑容非常短暂。文文跟他聊了几句,便不那么拘谨了,壮着胆子问:&ldo;靳哥您刚才看见我的时候愣了一下,是我脸上有什么不好吗?&rdo;靳炎偏过头看他一眼,淡淡道:&ldo;你很好。&rdo;&ldo;哦‐‐我还在想您平时看明星看多了,保不准眼界特别高,瞧不上我也有可能呢。可把我吓一大跳!&rdo;靳炎神色复杂,半晌才说:&ldo;单论五官你已经不错了,很多演员都没你好。&rdo;文文一听更加开心,又挨过去一点,几乎贴在靳炎手臂上问:&ldo;那靳哥喜欢我吗?&rdo;这话不问不要紧,一问靳炎脸色就变了。他这辈子只喜欢过一个人,那人就是蒋衾。那年蒋衾十六岁,家庭富裕教养良好,父母双高知,本人是学校优等生,用天之骄子这个词来形容万万不过分。别看现在黎檬一副标准的富二代作风,动辄就逼着靳炎用豪车接送上下学,比起蒋衾当年那娇生惯养的劲儿还是差远了。那时是蒋衾人生的巅峰,却是靳炎惨淡的低谷。如果不是当年在靳炎最潦倒的时候跟了他,以蒋衾那圆周率一千位倒背如流的智商和几代书香门…文文觉得这个有钱有势的靳哥实在是太奇怪了。他在走廊上看到那个男人之后就沉默不语,脸色复杂得让人捉摸不透,仿佛有些失望有些心惊,有些气急败坏,又有些……畏惧。是的,畏惧。文文很难想象像靳炎这样的男人,竟然表露出如此鲜明的恐惧,硬要用什么比喻来形容的话,就好像做坏事被抓了包,一方面心虚一方面又愧疚,恼羞成怒无以言表。&ldo;靳哥,您,您还好吧?&rdo;&ldo;……不,没什么。&rdo;&ldo;您认识刚才那人?&rdo;靳炎脸色奇怪的看着他,半晌问:&ldo;你没发现?&rdo;文文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ldo;发现什么?&rdo;是了,蒋衾的长相和少年时代已有很大不同,而现在还记得他当年眉眼的,除了蒋衾的亲爹妈,估计也只有靳炎自己了。&ldo;没什么,&rdo;靳炎说,&ldo;我们回去吧。&rdo;他脚步发飘的走回包厢,下意识的喝了两杯酒,觉得脑子里一团乱麻。文文虽然不明所以,但是看着靳炎开始喝酒就很高兴,毕竟他们这些人除了小费之外唯一收入就是陪酒的提成,有些特别能喝的有钱人一晚上就能给他们带来几千收入。&ldo;来靳哥,我再敬您一杯,&rdo;文文殷勤的往白酒里混了点红的,问:&ldo;刚才那人到底是谁呀?&rdo;靳炎冷冷问:&ldo;你付钱还是我付钱,老子是来给你查户口的?&rdo;文文一下惊住了,立刻赔笑:&ldo;当然不是当然不是,我自饮三杯赔罪。靳哥您要查我户口嘛?您尽管查!&rdo;靳炎哪有什么好问他的,半晌没说话,只一杯接一杯的喝。大概喝得有点上头了,才听他哑着嗓子问:&ldo;我老听说现在的小孩喜欢玩早恋,你喜欢过什么人吗?&rdo;&ldo;我……&rdo;文文怔了怔,说:&ldo;喜欢当然也有啦,但是这种地方……嗨靳哥,您也知道的,这种地方哪有真心呢。&rdo;&ldo;那行,我问你。比方说你要是喜欢上什么人,而那人一穷二白还整天不干好事,时不时闯个祸出来连累你,你能为他做到什么地步?&rdo;文文皱着眉头想了想:&ldo;不干好事是指什么?&rdo;靳炎回忆自己十几年前还是个人渣的时候,慢慢的说:&ldo;打架逃学,混黑社会,带着一帮小兄弟收保护费,隔几个月就要进一次少管所……&rdo;文文笑道:&ldo;这有什么,像咱们这样的人见得多了。&rdo;&ldo;那如果他进过监狱呢?当然不是盗窃抢劫,别的原因。&rdo;&ldo;等等看呗,刑期短的话,出来了改好就行。&rdo;靳炎觉得有趣,问:&ldo;那如果他杀过人呢?&rdo;文文一下呆住了,眼珠盯在靳炎若笑非笑的脸上。他这时才觉得包厢昏暗的灯光下,这个男人的身影就像一头潜伏的豹子,虽然安静蛰伏,却充满了一触即发的危险。&ldo;靳……靳哥,&rdo;他微微发抖道,&ldo;我胆子小,你……你可别吓我。&rdo;靳炎一动不动的看着他,足足看了十几秒,才点点头。&ldo;我早该发现,虽然你长得像他,这份胆气却连他十分之一都不到。&rdo;&ldo;……靳哥?&rdo;&ldo;我一开始就知道,他的感觉从来都是延迟的,当时总能撑住一口气,事后却要翻来覆去想上很多年。不过话说回来他也就这点好,一旦这口气撑住了,不论如何艰难危险他都能挺过去,再胆大的人都没他靠谱。&rdo;靳炎盯着酒瓶,灯光从鲜红的液体里反射出来更显得迷离,然而他的目光仿佛穿越了周遭靡丽的虚妄,恍惚间看到了很远很远的过去。&ldo;我这辈子没服过什么人,年轻时更觉得自己能跟天斗,然而遇上他,才知道什么叫甘拜下风。&rdo;&ldo;我告诉你,刚才那个人,是个世间少有的狠角色。你要是有一天跟这种人对上,什么都别说,有多远就跑多远吧。&rdo;昆洋打心里觉得靳炎这人没艳福。找了个身材平板且一脸禁欲的媳妇就算了,好不容易上酒吧泡了个貌美如花的小男孩,还喝得酩酊大醉不能人道。男人真喝到那个地步,别说硬起来了,站起来都有难度。他跟几个小伙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靳炎扶起来送房间去,临走又叮嘱文文:&ldo;好好照应他,可别想什么坏点子。靳哥不是怜香惜玉的主儿,到时候火起来把你小脸儿划花了你可别哭啊。&rdo;文文心里早怕上了靳炎,哪敢干下药这种风险极大的事,忙着点头答应不提。昆洋这才放心离开,临走前满腹辛酸的想靳哥这种男人也不容易啊,找个媳妇媳妇跑了,临跑之前还上赶着给他戴绿帽子,这得多苦逼才能把自己灌醉成这样呢?文文一夜不敢睡,生怕靳炎半夜醒来发酒疯。然而靳炎睡得很熟,凌晨的时候醒来一次,愣愣的看着他问:&ldo;蒋衾呢?&rdo;文文下意识问:&ldo;谁是蒋衾?&rdo;&ldo;……蒋衾呢?!&rdo;&ldo;……谁是蒋衾?!&rdo;靳炎看着他突然一笑,那笑容说不出的古怪:&ldo;成,你就呆着吧。蒋衾要把你煎了还是炸了,我可不管的哦。&rdo;说着他眼睛一闭又睡着了,留下文文满肚子问号。第二天早上天蒙蒙亮,文文正趴在桌子上打瞌睡,突然靳炎口袋里的手机铃声惊醒了。他回头一看靳炎还睡得人事不省,就壮了壮胆子把手伸进他外套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