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靖卓想说什么，咬了咬牙，半晌道：&ldo;……是。&rdo;关锐对郁珍扬了扬下巴，吩咐：&ldo;把电视机关上。&rdo;郁珍立刻起身，关了电视机。节目里喧闹的笑声立刻消失了，大厅里人人屏声静气，一根针掉到地上都听得清清楚楚。&ldo;……可是我恨他，&rdo;关靖卓紧紧抓住衬衣前襟，眼底流露出无法掩饰的痛苦，&ldo;我真的……恨他啊……&rdo;&ldo;你要是不爱他，你会恨他吗？&rdo;关靖卓僵住了。关锐拍拍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弟弟的胸膛，&ldo;听我的话，好好结婚，好好生个孩子。郁珍这些年受委屈了，你要好好待她。&rdo;关靖卓站在那里，不说话也不动，几乎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一样颓然。关锐偏过头吩咐：&ldo;郁珍。&rdo;郁珍连忙站起身：&ldo;是。&rdo;&ldo;靖卓这两天瘦了，给他煲些汤。&rdo;郁珍连忙又答一声&ldo;是&rdo;，再抬头时，关锐已经娉娉婷婷的走上了楼梯，只留给她一个优美华贵的背影。发病《死斗》的拍摄进度逐渐加快，已经进入后期阶段，再有几幕转着剧情拍摄之后就可以收工了。谭亦为贱兮兮的跑来剧组探班，看到卫鸿，立刻正色九十度鞠躬：&ldo;忠犬你好！&rdo;！卫鸿一巴掌把他抽飞。谭亦为一边飞一边嘎嘎怪笑：&ldo;忠犬！不要不好意思嘛忠犬！全国人民都知道你是忠犬了啊忠犬！&rdo;他一落地，立刻被张希一脚踢得远远的‐‐张希这个人比较保守，自从那天上过节目之后就自动自发把自己划归到了&ldo;中老年男星&rdo;的行列里去，并坚决不愿意跟年轻男艺人一起上节目了。谭亦为捂着屁股，鬼鬼祟祟的四处张望：&ldo;你们女王呢？女王殿下在哪里？&rdo;段寒之正要进休息室，站在门口对他招了招手：&ldo;女王这里没有，导演倒是有一个。你过来干什么？不是已经被我飞掉了吗？&rdo;&ldo;我过来问……&rdo;谭亦为猥琐的溜到他面前去，绞着手指说：&ldo;问您老答应我的那件事嘛。那个店铺到底……&rdo;&ldo;那个花店啊，&rdo;段寒之说，&ldo;托了一个朋友，到底是保下来了。你也别去感谢他，感谢我就成了‐‐不过那个店一做就亏本，你一个前途大好的当红艺人，干什么不好，偏要去开花店……我真是没法理解。&rdo;谭亦为充满了怨念：&ldo;就像我没法理解您一定要飞掉我一样。&rdo;段寒之冷哼一声，走进休息室去，顺手带上了门。&ldo;什么花店？你到底是打算去开花店了？&rdo;卫鸿走过来狐疑的问。&ldo;嗨，就是拜托段导给帮了点小忙。原先的店主想把店盘给一家衣服店，但是我想接下手继续卖花，所以段导就去拜托了工商局的人。&rdo;谭亦为大力拍着卫鸿的肩：&ldo;下半年我就不打算接戏了，要是能把花店做盈利，我请你去吃小鸡炖蘑菇。&rdo;&ldo;……总算是比请我喝冰水强了，可喜可贺啊可喜可贺。&rdo;&ldo;滚！哥们待你还不够义气？上次给你介绍的那妞，人家本来可是冲我来的？你怎么给我推了？&rdo;卫鸿吭吭哧哧半天，一翻白眼说：&ldo;我有对象了嘛。&rdo;段寒之在休息室里的扶手椅里坐着，突然一阵心悸。最近他总是觉得有点不舒服，特别容易累，有时晚上熬夜，心脏会突然早搏、呼吸不畅、隐隐有点肝疼。他以为是自己酒喝多了，但是才少喝两天，胆又开始疼起来。他吃了几颗清火药，结果只一顿忘了吃，胃就痛得受不了。好像五脏六腑都一起出问题了，纵情声色又劳累过度的身体不断的发出抗议。&ldo;我应该还不老吧，这个年纪的男人不是正好吗？&rdo;段寒之摸着下巴，&ldo;不会是咖啡喝多了的原因吧？……改喝茶好了。&rdo;他站起身去给自己泡茶。那天谭亦为给他送了一罐头上好的霍山黄芽，他随手给放到休息室柜子里了，一连几天忙下来就忘了喝。谁知道他这边刚站起来，那边突然眼前一阵发晕。段寒之错手抓住桌沿，但是手足都软软的，完全使不上力气。他刚想叫人，突然一阵撕裂般的剧痛从小腹处升起，穿过肝胆、膈膜，深深刺进心脏。这阵闪电般的刺痛一直透过呼吸管道，贯穿了他整个人，段寒之连叫都没来得及叫一声，就不由自主的倒在了地上。倒地时碰撞椅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但是完全没有引起外边任何人的注意。空无一人的休息室里，段寒之躺在地上，紧紧抓住领口，就像濒死的鱼一样大口喘息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他肌肉痉挛着，手在发抖，用尽全力也只能发出低沉的呻吟声。手机从口袋里滑落出来，落在不远的地面上。他想开口叫卫鸿的名字。这个年轻人就像只忠心耿耿的卷毛大狗，踢他打他都撵不走，始终摇晃着尾巴跟在他身后，好像不论任何情况都不能把他吓跑，不论任何难关都不能让他离开一样。在他有能力发出声音之前，休息室门外传来谭亦为哈哈大笑的声音：&ldo;胡说什么，你有对象了？你有对象我怎么不知道？&rdo;卫鸿说：&ldo;反正有了就是有了嘛。&rdo;&ldo;你编出来唬我的吧？哥们这样可不厚道哦，我都没女朋友，你怎么就先有了啊？&rdo;&ldo;靠，凭啥你没女朋友我就不能有！老子的女人缘可比你强多了！&rdo;……喘息声连自己都听不见了，视线一片模糊，那剧痛攫住了他的神经，段寒之想抓住手机，但是手指剧烈的颤抖着，很难抓住那个光滑的物体。……果然是年轻人……段寒之想。年轻人啊……终于指尖恍惚触碰到了什么，他把手机紧紧抓在手里，艰难的滑上滑盖。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却几乎耗费他的力气，他想按下120，他凭着感觉按了1按了2，但是怎么也找不到零在哪。段寒之想把手机举到眼前，但是他完全没有那个能力。冰凉而颤抖的手指在键盘上一个一个摩挲下去，从一开始，往右三格，往下三格，按在零上。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按下了零，手机从手上滑落下去，他的手最终无力的、重重的垂了下来。手腕撞击到绿色通话键上，然后手机被撞滑开了出去。冰凉的地板上，手机屏幕闪烁着，号码是120，显示出&ldo;正在接通&rdo;的字样。段寒之闭上眼，失去了最后一点意识。救护车呜哩呜哩开过来的时候，魏霖正到处找段寒之：&ldo;谁看见段导了？他人呢？跑哪销魂去了？&rdo;张希说：&ldo;销魂是两个人的事，他一个人失踪，应该不是销魂去了。&rdo;魏霖批评他：&ldo;你思想真不纯洁。&rdo;接着看到刚刚下戏的卫鸿，急忙拉住他：&ldo;忠犬！你看见你家段导了吗？&rdo;&ldo;……&rdo;卫鸿说：&ldo;刚才在休息室，没出来吗？&rdo;这时候救护车的声音由远及近，没过一会儿，别墅大门砰砰的响。剧务小弟打开门一看，只见两个穿白大褂的站在外边，问：&ldo;这里谁打的120？病人在哪里？&rdo;剧务组小弟一愣：&ldo;没人打120啊，怎么回事？&rdo;&ldo;不会错的，追踪定位就是在这里。附近几里都没人烟，不是你们会是谁？&rdo;突然休息室那边传来门被撞开的轰响，魏霖惊呼：&ldo;段导！&rdo;卫鸿说段寒之在休息室，刚才也有人证实休息室自从段寒之进去后，门就没开过。魏霖拼命敲休息室的门，然而里边一点声音都没有。他打段寒之的手机，是忙音。120接线后不得到回答是不会轻易挂电话的，他们有专门追踪信号的仪器，一定位就定位到了这里，然后再过十五分钟车就从市区开过来了。所以段寒之的手机被120占线着，魏霖怎么打都打不通。魏霖跟段寒之合作很多年了，真正是比首席大太监还要贴心。他从来没见过段寒之无缘无故从片场消失，他是个非常敬业的人，不可能一声招呼不打就自行离开的。魏霖有种强烈的、不详的预感。他果断的对卫鸿说：&ldo;砸门！&rdo;卫鸿点点头，举起一把扶手椅，轰的一声当头砸下。门板应声撞开，卫鸿退去了半步，紧接着倒抽一口凉气。只见空无一人的休息室里，段寒之昏倒在地，一把椅子翻在一边，手机跌落在身边半米远的地方，上边120还没有挂线。&ldo;段导！&rdo;卫鸿冲过去抱起段寒之的头，只见他双眼紧闭，没有一点意识。&ldo;还有呼吸，快叫救护车！&rdo;&ldo;副导！副导！&rdo;剧务组小弟气喘吁吁的跑过来，&ldo;救护车就在门口！&rdo;段寒之被放在担架上，两个医务人员匆匆抬着他上救护车。谁知道门外竟然挤满了闻讯赶来的记者，一眼望去人头耸动，把道路挤得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