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悠暗自咬牙,这个陶南风!以前明明是个冷血动物,从来不与父亲亲近,现在一年多不见,竟然变得狡猾起来,还知道哄父亲开心呢。
她凑到两人跟前,挽住陶守信另一条胳膊,笑容甜蜜:“真的吗?那太好了!你们农场真好,不仅给你这么长的假,还能出公差,妹妹这是走的什么路子?可比一般的知青强多了。”
旁边人都竖起了耳朵。
很多人以为高校是知识分子扎堆的地方,必定是高雅之所,谈的都是论文、专业。其实大家都食人间烟火,日常也少不了柴米油盐酱醋茶。
曾经有某教授,养了一只猫常爱与邻居家的猫打架,这位教授就在门边准备了一根长竹竿。猫打架时侧耳细听,如果自家猫吃亏了他就冲出去帮忙——所以,知识分子一样幼稚贪玩。
寒假来了,正好也没什么事做,难得陶家当知青的二姑娘回到家,听到有八卦一个个都来了精神。
陶南风突然停下脚步,脸上似笑非笑:“陶悠你这是什么意思?”
软刀子最怕一针怼一线,清楚直白地点出来,我看你怎么再阴阳怪气地说话。
陶悠怎么也没想到清冷的陶南风竟然会与自己争辩。她不是自命清高,不屑于与人争辩吗?
事出反常必有妖,陶悠有点慌,音量不自觉地提高。
“我能有什么意思?我就是羡慕你农场待遇好,才去了一年半就能有出公差的机会,这也有问题吗?陶南风,你是不是还在记恨我?一回来就看我不顺眼,说话夹枪带棒的,枉我一直守在这里迎接你,我发现你这个人真是不好侍候!”
陶南风看着眼神躲闪的陶悠,这才发现这个内心阴暗的小人只敢人前人后说几句歪话,并没什么真本事。
以前是自己太单纯,轻易便能被她挑起情绪,现在么……
陶南风瞥了陶悠一眼,眼中满满都是嘲讽:“羡慕农场待遇好,你怎么宁可摔断手也不去?”
陶悠被她戳中心思,脸色大变,一颗心剧烈地跳动起来: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旁人一听这话,按捺不住好奇之心,议论的话题迅速转到陶悠身上。
“陶南风这话,话里有话啊。”
“也是哦,当初明明是陶悠报名上山下乡,可是陶教授一出门,就换成了陶南风,我还奇怪呢。”
“故意摔断手应该不至于吧?陶悠如果宁可自残也不去当知青,那可是非常严重的思想问题,可以贴大字报批斗了。”
陶悠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手指头快拧成麻花。她是真没想到陶南风一回来就准备和她清算往事。明明她在信里没有告过状,现在却将事情在外面摊开来说,怎么办?
陶悠愣了半秒,嗫嚅道:“摔断手我也不愿意啊,伤筋动骨一百天呢。你莫记恨我,行不行?”
事情已经过去一年半,陶南风知道只凭自己一句话没办法马上定陶悠的罪,可是针锋相对的态度却必须摆明。
“报名去农场的人是你,图表现假积极的人是你,可最后吃苦受罪的人却是我,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哦……”第一次遇到陶南风如此强势,陶悠吓得缩了缩脖子,乖乖认怂,不敢再嘴巴讨巧。
陶守信看到邻居们都从屋里走出来,一脸兴奋地看自家两个女儿争吵,有些挂不住脸,加快脚步拉着女儿往6号小红楼而去。
小红楼是教授楼,一栋四户,一楼带院子,二楼有个大阳台。
陶守信住一楼,三房一厅一厨一卫,宽敞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