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鄂婉瑜拿了个垫子跪在董鄂婉心的身边,帮着她一起往炭盆里添香。
“你还是,节哀吧,”
董鄂婉瑜先开口说道,“我虽然从未曾见过你与襄亲王相处的模样,但却也听说过你们琴瑟和谐夫妻情深。此生能得夫婿倾心相待,已是难得的福气,虽情深缘浅但应是无憾了。”
“姐姐羡慕吗?”
董鄂婉心淡淡的说道,“当初若非你执意要进宫,也许你才是他的妻子,也能得到这样一份情深。”
董鄂婉瑜沉默了一瞬,却又说道:“个人有个人的缘法,你怎知我费尽心思算计来的,不是我命中注定的?事到如今,谁也羡慕不来谁,我倒是真心盼着你今后能好好的过日子,莫要再卷进宫中的是非中来。”
董鄂婉心抬起头,怔忪的看着董鄂婉瑜,只觉得从未真的看懂她。
二人虽是姐妹,但一直势同水火,今日董鄂婉瑜不该来嘲笑她吗,为何却是出言安慰,劝她好好活下去呢?
“别这么看着我,倒是叫我觉得亏欠了你许多,”
董鄂婉瑜避开了董鄂婉心的目光,“我知道你一直恨我将你强行拉进来,但那时我又何尝不是在强迫自己呢?婉心,如今我已经看开了,希望你也能看开些。”
“
以皇上对襄亲王的情分,决计不会叫你以后被人欺负的,你刚刚也瞧见了,皇上让三阿哥来给襄亲王‘尽孝’,这意思还不够明显吗?”
董鄂婉瑜柔声劝道,“皇上不会让襄亲王无后的,我想用不了多久,你就会有‘儿子’了,到时候你守着襄亲王府和嗣子,自能一生无忧,切莫一时冲动,再陷进着泥潭中来。”
董鄂婉心渐渐红了眼眶,此时方才觉得,无论以前有多么的不对付,可亲人就是亲人。
她一向最讨厌的姐姐,如今却一心为了她着想,明明她进宫为妃对董鄂婉瑜和董鄂家更有好处,可董鄂婉瑜却劝她离去。
“姐姐,若是几个月之前你这么说,我定会感激你一辈子了,”
董鄂婉心哽咽道,“可如今,什么都晚了。”
“不晚的,婉心,如今你还是襄亲王福晋,只要你说不愿意,皇上绝不会强迫你进宫,”
董鄂婉瑜苦心规劝,“趁着你还什么都没做,收手吧。”
“姐姐果然了解我,”董鄂婉心竟是笑了,“可是你真的说晚了,来不及了,今夜,我定然要为王爷讨个公道的。”
她话音刚落,宝华殿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嚣,继而两个人被推了进来,一个是贵太妃,另一个则是静妃。
“你们来了,”董鄂婉心的声音重新变得冰冷,“既然来了,就进来陪陪博果尔吧。”
“贱人,你疯了吗?”
贵太妃刚被拿掉堵住嘴的布,就对
着董鄂婉心怒斥,“你竟然敢叫人对我下手,你到底懂不懂长幼尊卑!”
“额娘,您别急啊,”
董鄂婉心的声音毫无波澜,“今儿是博果尔的七七,我就是请您来陪陪他而已,他那么孝顺,定然还想见见您的。”
宝华殿的门被人从外面关上,没有人注意到一个穿着一身黑色帽兜斗篷的人悄悄走了进来,就站在门口的阴影处默不作声。
殿外突然划过一道闪电,随之雷声绵延不绝的传来。
窗外刮起了风,宝华殿内的烛火被吹得闪烁飘摇,仿佛随时会熄灭一般。
“姐姐,劳烦你帮忙关一下窗吧,”
董鄂婉心对董鄂婉瑜说道,“风雨将至,别叫博果尔淋湿了。”
董鄂婉瑜站起身走到窗边,将窗户关严,却并没有再次走回来。
因为她知道今夜这场好戏,她不是主角。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贵太妃被这诡异的气氛吓到,色厉内荏的喝道。
静妃此时也已经坐了起来,冷笑道:“这还看不出来吗?你儿媳妇儿是要招了你儿子的魂儿来,跟你说说话呢。”
“博果尔要是当真回来,第一个饶不了你!”
贵太妃怒视静妃,“是你害死他的,你还有脸在他面前笑?!”
静妃的表情没有丝毫的畏惧,坦然道:“对,是我害死他的,我这条命,本就该赔给他,他若回来索命,任凭他如何,我都受着!我只盼着,他如今已经见到了喜珠,带着喜珠一
起回来,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董鄂婉心低低的哀泣了起来,哭声在宝华殿内回荡。
关上了门窗之后,殿内的回音更甚,董鄂婉心的哭声仿佛绵延不绝一般,从四面八方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