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打听董鄂氏?”
顺治摇着扇子听着林升禀报,”鼻子还挺灵的,倒是比她姑姑更能猜透朕的心思。林升啊,现在你怎么说?”
顺治的脸上没有任何被人揣测的怒意,反倒是带着游戏般的趣味。
林升一脸苦笑:”万岁爷,您就别挖苦奴才了。这两日宫里流言蜚语传得厉害,大格格命人打听一下也正常。”
“她倒是真把自己当主子了,”顺治嗤笑一声,”得了,她想打听什么都随她,朕倒是想看看,她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有了顺治的默许,谨雅很快便将董鄂婉瑜的情况打听的七七八八。
董鄂婉瑜生母早亡,父亲又常年在外征战,故而将她送到了南边外祖家,自小便受汉文化的熏陶,习得一手好字画,是满人里出了名的才女。
也正是因此,董鄂鄂硕一直舍不得叫女儿低嫁,挑来选去一拖再拖,拖到董鄂婉瑜已将满十八,总算是等到了选秀。
满人一向早婚,八旗里像董鄂婉瑜这个年纪的女子,若是没赶上选秀,大多提前求了免选嫁人去了。
董鄂家将这个大姑娘硬留到十八,心思昭然若揭,再加上董鄂氏两姐妹初选那日被吴良辅亲自送出宫门,更是叫外人觉得,皇上也是很中意这位满人才女的。
正因如此,初选过后,宫里打探董鄂婉瑜的人众多,且不说昭宁这种另有目的的,
已经开始琢磨攀附者也大有人在。
董鄂庶妃手里拿着一支红色的小风车,左右摇晃着逗着儿子去抓,年仅三岁的二阿哥福全生的胖嘟嘟的,挥舞着小手一跳一跳的想拿到风车,可董鄂庶妃却每次都在他快要碰到的时候突然转了方向。
“小主,您可别欺负二阿哥了,”
宫女花盒担心看着福全跳上跳下,生怕他一不小心摔倒了,”要不了几日就要复选了,您真的不找机会去见见那位?”
董鄂庶妃依旧沉迷于逗儿子,混不在意的道:”急什么,以后有的是机会叫我见呢。她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这进宫才几日啊,先是叫喜福晋被禁足,又是摔马跟襄亲王不清不楚,我听说,她都往乾清宫闹过好几场了,说不准皇上一生气,那后位就换人做了呢?”
“可是奴才听说,慈宁宫送去的赏赐里,逾制的东西多着呢,若非早有定论,太后必不会如此,”
花盒依旧担心,”您再不着急,叫佟佳庶妃占了先机,可就来不及了。”
董鄂庶妃不屑的冷哼一声:”也就她巴巴的想把自己儿子送人吧!那位又不是不能生,人家稀罕她儿子?便是我再落魄,我也要自己护着自己儿子,绝不会将福全送出去的。”
花盒知道自家小主爱子如命,也不再劝,又道:”那董鄂氏那边,咱们要不要先叫人去带个话?毕竟是同族,以后在宫里能互相帮衬着些也是好
的。”
董鄂福晋抱起福全,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花盒的意思她是懂的,既然不想讨好未来皇后,那必得与其他人亲近一些,虽然凭借儿子,这次册封她应是能得个福晋的位份,但却是远远不够的。
这次选秀必得出几位主位,蒙古秀女中有喜福晋,还有刚来的琪琪格,汉人秀女中有个养在宫里的孔四贞,而这满人秀女中,论样貌才气,最佼佼者莫过于董鄂婉瑜了。
再加上吴良辅亲自送董鄂氏姐妹两个出宫门的事儿,也怪不得宫里人都觉得董鄂婉瑜前途无量。
董鄂庶妃与董鄂婉瑜虽然同姓,但其实论不上亲戚,两家甚至都不同旗。
若说出身,董鄂庶妃亦是出自勋爵世家,并不比董鄂婉瑜差,只是她入宫的时机不好,正是静妃得意之时,初封便只得了庶妃而已。
后来虽然生了二阿哥福全,但又碰上顺治废后,三年间后宫无一人晋封,所以到如今福全已经三岁,她却还是个庶妃。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顺治对他们母子两个心存愧意,这些年来虽然她的位份不高,但日常用度却从未有缺,其中许多都远超了庶妃应有的份额,比之喜福晋,亦是不遑多让。
但董鄂庶妃并没有被这份礼遇冲昏了头脑,反而心里很清楚,顺治对她怜惜多于喜爱,为了补偿他们母子,这次册封她定能有一个福晋的位置,但再高,也不是她能想的。
所以在
花盒提议让她与董鄂婉瑜亲近些的时候,她并没有多么排斥,因为对于她来说,这似乎是最好的选择。
这个后宫被科尔沁的女人牢牢的霸占着,即便是孔四贞,亦是太后的养女,其他女人想要在这个紫禁城里占据高位,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顺治的宠爱,她不行,但董鄂婉瑜却有机会。
满洲第一才女,定是与众不同的吧,若是能提前交好,将来她跟她的二阿哥都能更好过一些。
“托人给家里带个信儿吧,”董鄂庶妃终是下定了决心,”也不必太过,只当结个善缘,待她入宫复选,我自会想办法试探一二,且先看看她品性到底如何。”
……
慈宁宫里,昭宁僵硬的抱着软软糯糯的小包子,一动都不敢动弹。
刚刚太后叫她过来,她本以为是要说复选的事情,却不想一进门就看到太后正抱着一个小孩子逗弄,在太后的身边,一个一身淡粉的年轻女子,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脸。
太后招呼着昭宁上前,二话不说就将小包子塞到了昭宁的怀里,昭宁哪里抱过孩子,只觉得像是被下了定身咒一般,僵在了原地。
“大格格安。”那年轻女子对着昭宁福了福身。
昭宁并未曾见过她,疑惑的看向太后,太后一边伸手调整昭宁抱孩子的姿势一边说道:”这是佟佳氏,三阿哥的生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