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理很简单,苏茉儿说的也直白,昭宁自然是懂的。
事到如今,也不容她还有什么犹豫,太后既然要她立起来,那她就得立住了。
见昭宁没有丝毫犹豫的收下,苏茉儿满意的笑了笑,然后从衣袖里掏出一盒香来,亲手递到昭宁的面前。
“太后说她常用的沉香有些老气,不适合大格格,故而叫奴才寻了上好的龙涎香送来。这是前朝留下来的老东西,咱们宫里也只有乾清宫用,太后说,让您也品一品。”
昭宁并不懂香,只觉得既然苏茉儿特意送来,那必是很珍贵的,再加上只有乾清宫用这么一说,更觉得这香定然与众不同。
“多谢太后,我一会儿就让谨雅点上,见识一下龙涎香的气韵。”
昭宁答应着接过了香,也不递给谨雅,就这么自己拿在手上。
苏茉儿仔细打量着昭宁的神色,见没有任何异样,便明白这位主儿是当真不知道昨日熏吐她的正是这龙涎香,昨日之事真真是赶巧了
。
这样也好,不知者不怪,皇上那边也能有个交代。
苏茉儿也不知道昭宁到底明不明白太后的意思,但有些话她一个奴才也不能直说,只能盼着这位大格格聪慧些,别让太后白费心思。
奴才们将太后赏的东西送进屋里后,苏茉儿也不多留,躬身告退了。
她这一出闹得动静不小,住在附近的秀女们纷纷开了门张望,就连还没彻底睡醒的琪琪格也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走出来。
“用过早膳了吗?”
昭宁走到琪琪格面前,拿着手帕帮她擦掉因为太困眼角泛出的泪花,“这是昨晚上没睡好还是睡的太沉了?”
琪琪格接过帕子自己擦眼睛,带着鼻音说道:“我也说不好,明明睡了很久,却还是觉得很困。”
跟着她的宝音开口禀道:“回大格格,我们格格早膳没用多少,说吃不惯,奴才正想去一趟尚膳监要些格格喜欢的吃食来。”
“你别去,”昭宁开口拦住宝音,“谨雅,你拿了银子去跑一趟,就说咱们蒙古秀女们大多口重,请他们送膳的时候多费些心。”
其实今儿尚膳监送来的早膳准备的很用心了,只是想来是这宫中主子们口味偏淡的缘故,就是那几道蒙古小菜也做的很清淡,味道上跟琪琪格往常喜欢的浓油赤酱差上不少,也难怪她吃不惯。
只是此时再去重新要膳却是不妥的,昭宁不想让妹妹在这个时候出风头,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开口拦下,让更熟悉宫里的谨雅去安排。
以尚膳监的灵性,谨雅去这一趟他们就应该明白今后的膳食该怎么上了。
若非要有一人出头,去承担顺治乃至各处的关注,那昭宁宁愿是自己,而不是才十三岁的琪琪格。
“我屋子里有太后刚刚叫人送来的东西,琪琪格自己去挑喜欢的好不好?”
昭宁哄着妹妹回屋,“我瞧着有个食盒,里面应该是点心果脯之类的,你先吃些。不是说困吗?那就在我屋里再睡会儿,等午膳来了,我再叫你起来。”
琪琪格是很愿意昭宁亲近的,只是以前的昭宁性子弱不喜与人多言,即便是亲妹妹也一向保持距离,而如今的昭宁却很喜欢这个单纯可爱的妹妹,言语动作自然比以往更亲近几分。
琪琪格见状开心极了,也不在意早膳到底如何,左右昨天夜里她饿了起来吃了糕点油茶,此时也并不算饿,干脆伸手抱住昭宁的胳膊,拉着她就要进屋,生怕动作慢了,昭宁会反悔。
昭宁耐心的哄着妹妹拆了帽子脱了外衫,将她塞进了自己的被窝,又坐在床边轻声同琪琪格说着闲话,不多时,琪琪格的呼吸便变得均匀,不再出声了。
昭宁帮琪琪格盖好被子,然后走出内室,将一直放在袖子里的香盒递给谨雅:“这是刚刚姑姑送来的香,去点上吧。”
谨雅答应着去找了个香炉过来,倒好白灰埋了碳之后,才用一
支小小的银勺将香粉小心翼翼的舀进去一点。
昭宁坐在一旁,饶有趣味的看着谨雅弄香,只觉得甚是有趣,没想到这香粉竟不是用来点燃的,而是要这般复杂的熏。
香炉内的温度慢慢升高,一股暖香缓缓四散开来,此时昭宁才突然发现了其中不对劲的地方——
这香味怎么闻起来这么熟悉?
这一股混着咸腥的胭脂水粉味儿,不正是昨日顺治身上那股把她熏吐了的香味吗?
原来,这是龙涎香的味道。
所以昨日不是顺治留恋后宫沾染了脂粉香气,而是她少见多怪了?
可这也不能怪她,即便她昨天就知道这是龙涎香,她也忍不住不吐出来啊!
可是太后为什么要让苏茉儿将这香送过来给她呢?
昭宁抬手扶住自己的额头,只觉得头大如斗——
宫里人做事当真是好难琢磨,有时大张旗鼓,有时偏又遮遮掩掩,不肯直说。
刚刚苏茉儿送香的时候是怎么说的来着?
现在谁能来给她翻译一下,太后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