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给杨轩擦脸的时候,心里想,真是上辈子欠了杨轩这辈子要还一样。他才刚擦了杨轩的额头,杨轩就睁开眼睛醒了。他看了看陈言,就慢慢坐起身来,陈言说:&ldo;你醒了,那去浴室,我好好给你擦一擦,然后吃点东西再睡吧。要吃东西伤口好得快。&rdo;杨轩颇不好意思,&ldo;麻烦你了。&rdo;陈言以前虽也是一个细心的人,但不会像现在这么细心,大约是养女儿后培养出了他的细致的触角。杨轩想要自己脱衬衫,陈言已经伸了手过来,说:&ldo;我来吧,你手骨裂了,这样动会痛。&rdo;他以前骨裂过,知道骨裂的痛苦。杨轩只好说:&ldo;麻烦你了,谢谢。&rdo;&ldo;和我不用这么客气。&rdo;说完,陈言便愣了一下,但他没有觉得尴尬,继续把杨轩的衬衫脱了下去。杨轩背上一道长伤口被包了纱布,其他没被包纱布的地方,可见青紫淤痕,特别是胳膊上的淤痕最重,虽然上了药,但依然肿了,医生没给杨轩的胳膊打石膏,但也叮嘱不能动这只胳膊。陈言之前看着女儿的伤口,对杨轩又气又怨,现在看着杨轩的伤,他就只剩下心疼了。他为杨轩擦身体的时候,杨轩便从镜子里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低声说:&ldo;言哥,真的对不起。&rdo;陈言说:&ldo;别说这些了,我不想听。&rdo;杨轩只好闭了嘴。把上半身擦完了,陈言看着他道:&ldo;裤子要脱吗?&rdo;杨轩因他这话瞬间脸红,刚才陈言为他擦上半身,手指碰到他,他便有些心热,被他这么问,自然回觉得不好意思。陈言看他脸红到了耳根,不由觉得好笑,说:&ldo;又不是没有看过。&rdo;说完后,自己也感觉到了一丝尴尬。而暧昧的氛围在两人之间形成缭绕开来,陈言感受到了杨轩变得稍稍粗重的呼吸,他看着杨轩,杨轩一双凤眼,眼眸清澈却又幽深,杨轩低声叫他:&ldo;言哥……&rdo;他的声音一如优雅的大提琴音,轻轻撩了陈言的心弦几下,陈言知道情况不妙,但一时却没有阻止他。杨轩微微低头亲在了陈言的嘴唇上。陈言愣了一下,杨轩身上带着药味,但这味道不让他不喜。温柔的接吻持续了好几分钟,陈言的手撑在洗手台上,眼神幽深但有安宁的意味。杨轩温暖柔软的唇轻轻离开他的唇瓣,亲到他的耳朵上去,他不断唤他:&ldo;陈言……陈言……我很喜欢你……&rdo;养伤暧昧的空气里加入了温柔,又有往昔的熟悉和默契,不断发酵后,就像有热量释放,整个空间里温度也像上升了不少,陈言几乎难以把持自己,身体要随着心叛变的时候,外面卧室大门被敲响了。这咚咚咚的敲门声就像让人警醒的午夜走水梆子,两人之间的火热瞬间便被浇熄了不少。陈言转身出了浴室,过去开了门,古管家站在门外,颇抱歉地说道:&ldo;陈总,ay蹭到了腿,疼醒了,现在在哭,谁也哄不住,她只叫你,我们没办法。&rdo;在拍摄现场时,古管家把ay抱在怀里,怕孩子受伤,她用自己的身体为ay挡了不少溅开的木渣,虽然那些飞溅的木渣没有对她造成太大伤害,但因她当时穿着裙子,小腿和胳膊都露在外面,暴露的皮肤上便有很多细小伤口,即使伤口都得到了及时处理,疼痛却是难免。回到家后,她就去休息了。要不是ay哭闹别的保姆没有办法,她们该不会去叫古管家帮忙,现在古管家也没办法了,才来叫了陈言。陈言一边往ay的卧室走,一边对古管家说:&ldo;你去休息吧,今天你受了惊吓又受了伤,好好休息一阵。&rdo;古管家应了后,依然跟着他一起去了ay的房间,这个过程中,她目光多次故作若无其事地探视过陈言的脸‐‐陈言和杨轩分手的事,古管家乐见其成。这两人在一起时,虽然算不上伤筋动骨地闹腾,但也绝不是有情人终成眷属百年好合,也许他们之间有温情甜蜜,但古管家很少看到,她看到的就是两人两处愁绪,既然这么不开心,又何必在一起。毕竟这世上数十亿人口,和这一个分开了,在剩下的可备选的范围里进行选择,怎么也能遇到可心的吧。但陈言和杨轩分手后,陈言就过起了和尚的日子,他不只是不近美色,连饮食也偏向了素食。陈言在外谈笑风生,但他本身却是不喜说自己事的人,古管家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如果离了杨轩,陈言就过这么寡淡的日子,古管家倒希望他和杨轩在一起好了,虽然两人不免闹矛盾,但总比这样过和尚日子好。最近杨轩有空便到陈家来看ay,这么半年了,也没见陈言和他复合,但也没见陈言找其他人,古管家甚至有点看不懂两人之间的机锋了。不过这次出事,陈言把杨轩留在陈家养伤,可见他对杨轩还是有情的。ay疼得低低地哭,只自己哭,并不闹,这样更让陈言难受,他只好把她抱在怀里,自己坐在沙发上,亲着她的额头为她讲故事。ay被他哄了一会儿便再次睡着了,但陈言不敢把她放回床上,放回去,她说不得又要碰到小腿上的伤,又会被疼醒。杨轩自己擦洗了下半身,费力地穿好家居服,看陈言离开便没回去,便出了客房,正好遇到女佣,便问:&ldo;陈言在哪里?ay怎么样了?睡了吗?&rdo;女佣发愁地说:&ldo;ay睡了,陈先生抱着,她才能睡着,现在陈先生还抱着她,我们说让我们来抱,陈先生没答应。&rdo;杨轩点了点头,&ldo;我去看看。&rdo;医生为杨轩查看伤口的时候,女佣就在旁边,见过杨轩身上的伤,挺严重,她便说:&ldo;你身上有伤,就早点休息吧,有事打内线。&rdo;杨轩:&ldo;我去看看了就回房休息,谢谢。&rdo;他轻轻推开了ay的卧室房门,ay的房间以粉红粉蓝为主色调,公主床靠北放着,现在床头灯开着,但床上没有人。房间里其他灯关掉了,只有那床头灯的光温温柔柔地照着一爿地方,床边不远的沙发处光线昏暗,陈言坐在沙发上,把ay抱在大腿上搂着她的小身子,ay受伤的小腿则被他的手轻轻抬着,这样她睡得比较舒服,又不至于碰到伤处。陈言低头看着孩子哭红的脸,眼里无限温柔,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杨轩进屋,他并没有发现他。直到杨轩走到了他的跟前,他看到面前变化的光影,才知道有人进来了,抬起头来,对上了杨轩愧疚又满含关切的眼。陈言低声对他说:&ldo;你去休息吧,过来做什么?&rdo;杨轩背上有伤,微微弓着背便拉扯到了伤口,他只得又直起了身体,生怕会把孩子吵醒,把音量压到了最低,&ldo;我来看看ay。你就这样抱着她吗,让阿姨过来和你换一换吧?&rdo;陈言摇了摇头:&ldo;没事,我抱一会儿了会叫人。你休息去吧。&rdo;但杨轩站在那里没有离开,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说&ldo;对不起&rdo;吗,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但这对小ay的伤并无用处。陈言看他不走,便也不再理他。这是一座喧嚣的大都市,有两千多万人口,城市不夜的灯火让窗外的夜空带着昏黄的反射光,距离这别墅上百米便有车流不息的大道,但外面车水马龙的声音被高大茂盛的树木层层阻挡隔绝,让这栋掩在林木之间的房屋如被保护在繁华之外,其他声音和存在的气息,都被阻隔,在这间安静的卧室里,他们只感受到对方,还有小女儿不时抽泣一声的呼吸。这样安静地感受对方,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但那时候,也绝不会有这种平和。那时,即使在夜深人静,他们突然从睡梦中醒来,感受到对方睡在自己旁边,心中也生出无限温情,但也会有隐隐焦躁,因为他们不知两人的将来会如何,也会烦恼于当两人同时睁开眼睛对上时,也许对方的尖刺便会刺过来。ay是我的女儿,对不对?‐‐杨轩在某一刻,他很想问出这一句话。今天ay受伤流血,杨轩担心她需要输血,问了古管家一句,&ldo;ay是什么血型,救护车来后,一定要告诉他们,如果需要输血,便要早些做准备。&rdo;古管家没想其他,回答:&ldo;是o型,o型血少,要是这边医院没有,可以让调。&rdo;当时杨轩没来得及想其他,等处理了伤口,ay也被确定没事后,他才想到一个问题。陈言是ab型血,根本不可能生出o型血的孩子。而他自己倒是o型血,加上ay和他长得像,这种种迹象已经让真想呼之欲出。虽然杨轩不知道陈言到底是怎么做到要了自己的孩子,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要他自己的孩子,而要他的,但事实摆在面前,容不得杨轩不多想。但杨轩没有问,他舍不得打破现如今这种温情和平衡。杨轩站了很久,直到身体发麻,陈言不得不说他:&ldo;你在这里站着做什么,要是真觉得内疚,你就赶紧去睡觉,身体早些好了,你就有时间照顾ay了,我也可以轻松点。&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