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遂安静下来,持着自己的燃命灯走向了山海大殿深处。
厉绵在后面看了一会儿,觉厉迟眼光火热,悄悄贴近厉迟道:“哥哥,你也觉得她由佛生魔,甚是奇异?”
“是,她原来早就与吾魔有缘。”世人单单知道佛魔相克,却从未见过魔佛相生,厉迟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了,“若我得到她,对吾魔道也大有好处!”
厉绵又道:“哥哥就不觉得这由佛入魔之法有点熟悉?”
厉迟道:“你是说……”
“二十年前凡洲忽然流出一些黑色玉简,那玉简上据说有惊天魔道功法,连父侯看了也说可怕,专门派几位长老参习,只说可能和佛门有关,但一直不得解法,我巳洲也派了不知多少弟子前往诸州搜寻下半部,我觉得……”
厉绵暗示了他一下,见到他神色一亮,眼底闪过一抹狠色:“哥哥,我的缠情花送你,此物碰了便对那人终生有瘾,世上只此一株,专门掰那不甜的瓜,你可要好好用呀。”
蓝色的花好似凝聚了世间所有的欲望,厉迟将它收在手中,道:“还是妹妹懂我。”
厉绵勾出一抹甜腻的笑:“当然,我的一切都是为了哥哥好。”
大殿往后就是一片浓暗,看不到四周的景物,连脚下应该触及到的地板也都没有任何影子。
“墨道友,我们要去哪儿?”
众人只能凭借燃命灯照见彼此的面容,虽然心里虚,却也不怕。
过了片刻,墨行徵停了下来,道:“你们看。”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南颜隐约看到一些细微的光,待他们再靠近一些,便现那些是一根根悬着的灯烛,比他们手中的燃命灯要小一些,远远一看,宛如星子般安静悬停在空中,仿佛无边无际。
“每一根蜡烛是一个徘徊在此的魂灵,只有点燃才会将它们唤醒。”墨行徵靠近其中一只蜡烛,把自己的燃命灯靠近,顿时一缕火焰从灯上飞出,点燃了那支残烛。
火光闪烁起来的刹那,一个小男孩的影从烛中幽幽浮现,漆黑的没有眼白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墨行徵。
墨行徵问道:“你可知山河海冕的所在?”
小男孩竟点了点头,张嘴说了些什么,然后化作一缕青烟钻入墨行徵的燃命灯上。
宋逐问:“遇到有价值的了?”
“嗯,指了个大概的方向。”墨行徵回身对众人道,“死灵会反哺燃命灯,灯火越亮,收获的大道感悟越深,但其中也有我们不足以唤醒的强大死灵,它们需要的灯火之多,可能一下子把你的燃命灯吸空。”
人群中有人不甘地看了烛火最旺盛的南颜,道:“那同理,吃了别人的火焰,是不是比一一点燃蜡烛更快?”
墨行徵没有否认,只道:“如果你有这个实力的话。”
南颜面前那朵跳动的血色火焰,宛如净土深处清修万年的佛者最阴暗残虐的一面,杀业万千,唯我独尊,震得诸道俯称臣。
“那我们就暂时先散开了。”
南颜并不急着去点燃蜡烛,而是在山海大殿里慢慢走着,她晓得背后有人跟着自己,但她并不怕,打算溜得远些再料理他们。
可背后跟着的人脚步细碎,迟迟不下手,南颜也不动,就在这时,她听见一股异样的声音从背后大约十步左右的位置掠过。
终于来了吗?
南颜佛诀捏在手上,等到背后那锁链拖曳的声音逐步靠近时,抬手便是一指点去。
佛光大盛,照见南颜打向的人——那是四个身着星辰道袍、戴着帷帽的老者,身后一条灵锁,吊着一个披头散的少年人。
“不用急,马上就带你去见你敬爱的师兄……”老者的声音掺杂着隐怒与嘲讽,加快了步伐往前走去。
“当心!”南颜收手已经来不及,却不想她的净觉指之力竟直接从那几人身上穿过,消失在远方。
……是幻象?
南颜的目光扫过那几人,某一个瞬间,她忽然一愣,回过神来想追时,却现那几人的幻影彻底消失。
那个被捆缚的少年人!那张脸?!
南颜同嵇炀相处的时间不短,她晓得嵇炀是个神远大于形的人,可刚刚那个少年人,虽然遍体鳞伤,她却还是能看得出来,那张面容的确是她同嵇炀第一次见时的模样。
南颜连忙追过去,但四周已是一片黑暗,匆忙点燃旁边一根蜡烛,却不想那蜡烛仿佛活了一样自行躲开。
“?”南颜急着找人,又一连换了几根蜡烛,都是一样的情况,仿佛十分惧怕自己的火焰,都一一闪避。
我的火是有毒吗?
南颜有点暴躁了,只能漫无目的地又转了几圈,自己燃命灯上的血火丝毫不晓得它如此凶相吓跑多少死灵蜡烛,还在活泼地跳跃着,一会儿变成朵莲花,一会儿变成只王八,宛如七八岁的熊孩子,玩的不亦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