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战霆就是被龙主暴打之后丢到这位姓孙的九品丹王那里。
医修所在的坊市实在不小,南颜打听了许久,才找到一处白玉砌就的丹阁,这丹阁下专门辟了一座巨大的池塘,塘中清水泛着一层薄淡的光晕,细一看池中竟镶着净流明珠,不断净化蕴养这池中之水。
南颜再次被龙都的豪奢惊到了,莫说这丹阁了,连这下面的池水,随便装一葫芦,都足够一个炼气初期的修士跃升境界。
门前有两个结丹修士肃立,南颜还以为是要费些口舌,却不想嵇炀上前扬了扬手里的一样东西,那些结丹修士便满脸含笑地让了路。
“原来是位六品药师,请进请进!若药师愿接受龙都供养,稍后我们便派个小童来为药师引导。”
南颜:“……”
进门之后,南颜悄悄传音道:“我现在彻底相信你是道生天的弃徒了。”
嵇炀:“哦?为什么?”
“我在赤帝瑶宫遇到一个丹器符阵都七品的人,他还送了我一颗定颜丹。我就总在想,那么难学的东西,门门都优秀,道生天的人都不用修炼的吗?”
嵇炀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奇怪的笑意:“你说的那人叫什么?”
“叫墨行徵,你认识?”
“哦。”嵇炀笑了笑,却不回答,道,“他给你的定颜丹让我看看。”
毕竟是七品炼丹师的产物,南颜把这颗定颜丹小心用玉蜡和药木匣子保存了,闻言便拿出来给嵇炀看。
嵇炀把那定颜丹取出看了半晌,道:“你吃过他其他的丹药吗?”
“没有,”南颜听他说话,警惕道,“他给我下毒?”
嵇炀摇了摇头,道:“此丹没毒,而且品质上佳,只是他可能比较在意你,在这丹药中种下了融魂香。当然,此香也无毒,但你心绪波动时,浑身会散出一股常人嗅不到的异香,如果他有索香貂一类的异兽,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找到你。”
南颜痛心疾:“人心不古,我还以为墨道友是个好人。”
……行徵的确是个好人,不过他可能起了疑心,或存着一线希望想通过你找到我而已。
嵇炀看着那丹药,道:“不过想来他也没有想到,阿颜不流于世俗,竟没有第一时间服下。也好,不必吃他的,定颜丹而已,阿颜想要,我去炼来就是。”
他们说话时并未避着人,旁边一个同样佩着六品药师玉佩的老者闻言冷哼道:“黄口小儿,分明修的是偃师,安敢妄言丹道难易?年轻人,携美在侧,可莫忘了医者慎言之操守。”
正统的炼丹师讲究一道独专,一旦从了药师一行,一辈子不沾旁门。又看这两个年轻人结伴同行,以为他是在心上人面前吹嘘,是多有偏见。
嵇炀听了却也没有反驳,微微颔道:“的确一时忘情,请大师见谅。我等二人乃帝子的朋友,听闻帝子被送来这珑枳阁疗伤,是以想来探望一二。”
见他态度谦逊,那老者面色稍霁,道:“原来是帝子的友人,难怪这般不稳重……罢了,帝子身上也不过是些外伤,现在正在第七层,午后便约可痊愈了。”
嵇炀道过谢,正要上楼,忽听楼上一阵惊叫伴东西摔打的声音,一个人跌跌撞撞地朝楼下跑来,边跑边骂。
“孙老头!我跟你恩怨分明,你凭什么在我的药里放七叶黄连?!还是三千年份的,黄连不要灵石的吗?!”
楼上传来一个老者的吼声:“楼下护卫,门堵上!药不喝完不准放帝子离开!”
南颜一听这行云流水的成语用法,就晓得定是穆战霆,看他蹬蹬蹬地从楼上狂奔下来,出于兄妹情深,当即伸腿就是一绊。
穆战霆冲得很急,身上又带伤,一时没注意整个人直接飞了出去。
不巧的是,珑枳阁大门外刚好走入一队外洲来的药师,刚一通过入门光阵,迎面就是一个人砸过来,为的三五个老头顿时被砸倒在地。
“啊!丹王!!!”外洲来的药师纷纷惊呼,七手八脚地把中间一个被砸倒在地的长眉中年扶起来,满脸惊骇地看着穆战霆,“龙主厚礼邀我等为岐天原前线助战,龙都就是这么对待我亥洲丹王的吗?!”
珑枳阁的人也都把摔得一脸懵逼的穆战霆扶起来。
“抱歉,帝子近来受伤,冲撞了诸位,请楼上说话。”
“欺负我们下洲的医修不成?吾洲的丹王何其尊贵,这下马威未免太失礼了!”
南颜看着下面鸡飞狗跳,慢慢收回自己的脚,对嵇炀道:“我的锅?”
“这种事你抢不过战霆。”
南颜还是觉得心虚,想想这些外洲的药师应是龙主特意请来的,若被自己一脚坏了事,未免有些不妥,便走下楼道:“抱歉,是我刚刚想拦下帝子,不想砸倒了诸位,责怪我便是。”
来的那些药师一身杏香,系着秋香色的玉带,均都配着炼丹师的葫芦玉佩,品级最低的也足有四品,闻言嗤之以鼻。
旁边随行的一个五品药师目光冰冷道:“别想随便找个人来顶锅,这是辰洲的地盘,所生的事自然是由辰洲担负,帝子又如何?这邀约我亥洲不接了!看你们辰洲的丹王寿元将尽后还有谁坐镇!”
辰洲的丹王是,如今年岁已有九百余,曾在数百年前为辰洲同炼百炉血蛟丹,是诸洲之中资历最老的丹药巨擘,然而如今止步元婴大圆满,虽辰洲为他不断搜罗延寿之物,也只为其延续了五百年寿元,数年之内寿元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