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颐想去问这是怎么了,陈如斌已经跑了过来,把他拦住,对他道,&ldo;有个黑衣江湖人进府里来,不过,不用担心,舅舅有办法抓住他,不会让你出事。你先进屋里去,这外面刀剑无眼,把你伤了才是大事。&rdo;魏颐只好往屋里退了两步,又着急地问道,&ldo;为什么会有江湖人到赵大人这府上来?是出了什么事情了么?&rdo;陈如斌正想解释,已经听到那吵嚷喧嚣之声近了魏颐住的这文艳轩。魏颐甚至听到了他二哥的声音。魏颐一愣,然后赶紧推开了挡住他的陈如斌往外跑去,心想,难道是他二哥闯进这知府府上来了么。他来这里这么胡闹不是专门和官府为敌么,太妄为了。而且,若是出了什么事情该怎么办,他二哥怎么能够这么鲁莽。&ldo;玉奴儿,你给我出来,听到没,出来!&rdo;魏帆手里挟持着一个人,对魏颐这边院子大声叫喊。他手里挟持的人只是赵府里的一个老管家,不是什么贵重的正经主子,但赵府的护卫也投鼠忌器,不敢冲上去。赵大人倒还有些镇定,说道,&ldo;这位壮士,你说的这人,没在本府府上,先把人放了,本府也不治你擅闯知府府邸之罪。&rdo;但魏帆根本不理睬他的话,只挟持着那老管家往魏颐所在的院子过来。本来还不知道魏颐是在这边院子里,但看府里一乱,这知府就让大部分护卫往这边院子过来将这里保护了起来。这边根本不是赵府主院,若是需要护卫特别保护的话,那么,只有一个理由,里面住着非常重要的不能出差池的人。魏颐拨开护卫跑了出来,赵大人看到,在心里哎哟一声,心想这矜贵的子琦公子怎么跑来了,他明明还专门叫了陈如斌去安抚他的。赵大人正要去把魏颐劝进屋里去,魏颐已经对那刺客说话了,&ldo;二哥,你来这里做什么。我已经和你们说得很清楚了,你们自己走吧,我不会和你们走。你们就当魏家从没有过我。&rdo;魏帆一身黑衣,还把脸用黑巾围了起来,露出的一双眼睛却亮如寒星,直直把魏颐盯着,道,&ldo;你以为我想来!你回去跟着那个人有什么好,总有一天,他会抛弃你。你从小比谁都心高气傲,长到现在,倒糊涂了,宁愿背负那种名声过日子。现在,你过来,到我这里来,我们带你走。你冷静想想,自然会明白我和大哥的苦心。&rdo;魏颐看着魏帆,要往前走,但是却被赵大人过来把他拉住了,赵大人这下也算明白了,这个武艺高强的刺客嘴里的玉奴儿是指子琦公子,只是,他还不知道这刺客和魏颐到底是什么关系,听这刺客的说法,难道是情人关系么?不过,子琦公子是皇帝的人,这人居然敢打他的主意,也太胆大包天。前几日一直在问子琦公子他被掳到这里的事,问歹人的信息,但这子琦公子却一言不发,原来是想包庇小时候的情哥哥?不过,魏颐下一句就打消了知府大人的这个绮丽荒谬的猜测。魏颐格开赵大人的手,还对所有护卫道,&ldo;放下你们的武器,他是我哥,他只是来找我,他不会伤你们,你们也不准伤他。&rdo;魏颐从小就高傲,跟着容琛之后,更是身处上位,故而身上气势十足,他这样一说,大家不由得听他的话,很多人都往后退了。魏颐又对赵大人道,&ldo;他是我的亲兄长,我和他有话要说,你且让人都退下,我会让我哥把他手里的人放了的,一定不让他伤人。&rdo;赵大人很是为难,看了魏颐,又看那刺客,发现这两人之间的确是没有一点情人之间的暧昧,反而光明坦荡得很,犹豫了一瞬,看魏颐神色坚定,长身玉立,气势十足,只得一摆手,让护卫们都退下去了,然后对魏帆道,&ldo;既是公子的兄长,本府当以贵客相待,只是,你还得把你手上的人放开。&rdo;魏帆几步走到魏颐面前来,将那老管家丢到一边去,就把魏颐的胳膊拽上了,道,&ldo;大哥等着见你,跟我走。&rdo;魏颐却不走,道,&ldo;你十一岁的时候就能弃家离开,之后一直漂泊天涯,父亲管教你,你也从来没有听过。你就按照你自己的意思肆意而活,为何我现在按照自己的选择做事,你就能如此理直气壮地来管我,要把我带在你们身边,要我按照你们的安排过活。&rdo;魏颐这话完全是戳在魏帆的心口上,魏帆脸色沉下去,狠盯着魏颐,道,&ldo;你就是这样想我和大哥对你的心意的?&rdo;魏颐知道自己这样说非常对不住兄长,但是还是说道,&ldo;本来就是。你们一直说是为了我好,全是为了我着想,但是,你们只是用你们的意思来想我,觉得哪种是对我好,你们却并没有想过,我想要的是什么。我说了,是我自己喜欢他,是我愿意留在他的身边,这些都是我自己的意愿,以后我和他的结局如何,我有什么样的下场,既是我的选择,那么也当是我自己承担这结果。无论天下人如何说我,无论后世如何评论我,无论我将来的结果是好是坏,既然我已经做出如此选择,那么,那些所有的后果都由我自己承担。多谢你和大哥好意,但是,这些,与你们无关!还请你们不要再自作多情,自以为是是为我好,却来阻碍我的人生。&rdo;魏颐说完,狠狠地把魏帆给推开了。魏帆听完魏颐这话,气得两眼冒火,恨不得用戒尺抽他屁股。魏帆全身颤抖,转身想走,再也不管魏颐了,但是刚转身,又想到大哥还在家里等自己把他带回去,他长叹口气,又转过身来,对魏颐冷漠地说道,&ldo;你既然这样不识我和大哥的好心,你且回去做那个人的男宠,看你一辈子活在珠玉绫罗里,你就能够开心。不过,我是不想管你了,但大哥那边,我却不能做主,我这样回去,他定然认为我办事不力,你还是自己去给他说吧。&rdo;魏颐看着他,对魏帆说道,&ldo;这个简单,还借二哥你的剑一用。&rdo;魏帆怀疑地看着他,还是把剑递给他了,魏颐握着那把剑,将自己的袖子哗啦地割开了,他将剑递还给魏帆,又将那没有彻底断掉的袖子扯下来,递给魏帆,说道,&ldo;从此,以此袖为证,割袍断义。你将此带给大哥,你该也能交差了。&rdo;魏帆吃惊地看着魏颐,魏颐却不再看他,转身就脚步坚定地往回走了。魏帆气得狠狠跺了一脚,气势汹汹地也转身走了。赵大人在这里看了人家兄弟断交,不由得颇为难,心想这子琦公子会不会怪罪自己,到时候在皇帝枕边吹个枕边风,那可怎么办?陈如斌跟着魏颐进了屋,却见魏颐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动,看他神情,却是非常悲痛的模样。陈如斌想,和家人断交,他虽然说得异常凛然决裂,但心里肯定还是非常不好受吧。魏帆本就是个非常直的人,回家后,直接把魏颐那截袖子递给魏晖,把魏颐的原话说了,只把魏晖也气得一口气憋在心里,似能够被憋死过去。本要追究魏帆一个人擅闯知府府邸救人的罪责,此时也忘了要追究。魏晖沉默良久,最后道,&ldo;无论他心里怎么想的,到今日这个地步。也只怪我和父亲当初没能够保住他,才让他今时今日如此。看来,这是天意如此,我们也无法了,他愿意怎样,他就怎样去做吧。若是到时,皇上真抛弃他了,我们也不能真记今日之事,他是我们的兄弟,便会一直都是,到时,我魏晖还是愿意去接他到身边,养着他。老二,你可要记住!&rdo;魏帆长出口气,应了魏晖。对魏颐,他也并不是真的要和他绝交,只是气恼他不争气而已。李步带着金银和珠宝以及魏颐用过的物件,从京城出发,因是官船,一路畅通无阻,很快抵达汩墨。他到汩墨后,便直接上了赵府来宣旨。圣旨这世间多少为了爱情而和家人决裂跟着爱人跑的痴情之人,就是戏剧和小说里也不知凡几。以前魏颐看到这个的时候,多少是有些不屑的。觉得为了爱情而放弃亲情是非常不值的事情,爱人总是会变,亲人却永远不会改变。他上一辈子那么喜欢凌叔,却到死的时候都没有对他说出口,虽有害怕自己对他表明心意后他从此疏远自己,更多的,也许是怕父母知道后而厌恶他,更加疏远于他吧。魏颐虽活两世,但几乎没有过朋友,也和外界几乎没有交往联系,前一世总是在病房里,或者是在清冷的家里,一个人孤零零的感觉实在让他不好受,他期待有人对他有永远不会改变的感情,但是,又强烈地反驳自己,说这是不可能的,甚至原来那么爱他的父母都能够对他感情变淡,更何况是别人呢。感情这种虚无的东西,是人安全感和寄托的来源,但是,也总是它让人最没有安全,因为它是那么善变。魏颐坐在窗前,望着窗外浓烈的绿意,心想,大哥二哥以后再也不会管他了,他把他们给推远了。心里是真有一块空掉了,从此,他在这世间的牵绊,只有容琛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