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保证他下次再也不会这样做了……”她哀求道,向莫炫说:“小炫,快向庄主陪罪。”
谁知莫炫年少气盛,只是冷哼一声,转过脸去。
“初生之犊。”江凌淡淡道。
“要嘛你现在就杀了我,否则迟早有一天我会杀了你!”莫炫怒目瞪视他。
“有意思。”一丝冷笑自江凌唇边浮现。
莫馨言见那愈发阴冷的表情,情知不妙,再求也没有用,不禁抢前一步,拦在莫炫面前,凛然道:“你要杀他,不如先杀了我。”
“你以为自己跑得了吗?”江凌高深莫测地看着她。“你中毒已深,不久便会毒发身亡,我又何必多此一举?”
“有种的就不要欺负我姐姐!”莫炫年纪虽小,但聪明懂事,说话口吻比起大人来,亦毫不逊色。
“哦?”江凌突然邪肆一笑,一伸手将莫馨言揽入怀中,猛地吻上她的唇,再放开时,她的嘴唇已经微微红肿。
莫馨言羞愤难言地看着他,知道他的目的便是在自己的弟弟面前狠狠打击她。
“你以为替你姐姐出头,便有男子气概?你任性,冲动,受苦的却是你姐姐。”江凌冷冷道。
“你……”莫炫狠狠地握紧拳头,却被他强势而凌厉的目光所震慑,不敢再有半点举动。
“恨我?”他问。
莫炫点点头。
“想报仇?”他再问。
莫炫再次点点头,是的,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一定会!
“很好。”江凌居然很满意地点点头。“知道这是一条什么路吗?”
“什么路?”莫炫不解地看着他,不明白眼前这个高深莫测的男人到底在卖什么关子。
“一条不归路。”江凌缓缓道:“从此以后,在你的心里,只能看见两个字——复仇。你会睡不好觉,因为每夜被噩梦惊醒,走在街上永远是神经紧张,因为害怕你的仇家追杀;吃不好饭,因为担心有人下毒,不能有任何朋友,因为最好的朋友,往往是最大的敌人。每天除了练剑,还是练剑,练到恶心呕吐,吐完之后,你还得练。不能把自己当人,必须训练自己像牛一样吃苦,像马一样耐劳,像鹰一样警觉,必要的时候,还要像骆驼一样反刍。等这样过个八年、十年之后,也许你会有资格来和我较量一番。”
他深深看着莫炫那稚嫩的双眼,道:“然后,也许你的剑已经够快插入我胸膛,在那一刻,你会感到非常痛快。不过一旦我死了,你就会感到极度空虚、极度孤独。因为你的人生目标已经达成,再也没有活下去的动力。然后你总算能睁眼看看周围的世界,却发觉一切都是那么无聊透顶。”
平静无波的话,清晰回荡在寂静的房中。“你确定想要,这样的生活?”
莫炫后退一步,茫然看着那双仍是沉静如山的眼睛,想不出任何话来回答。
这不是威胁,也不是恐吓,他没有必要这么做,这是——从心底深处流露出来的……忠告?听起来的确是像忠告,一席渗着切肤之痛的忠告。
他看着这个男人,发觉自己实在是太过幼稚。
仍被搂在他怀中,莫馨言深深看着他,第一次从那毫无表情的脸庞,看到一缕深深的寂寥,掩饰得很好的寂寥,心底突然有说不出的酸楚。
“这十年来,你过的都是这样的生活?”她轻声问道。
江凌不置可否,心里却有一丝懊恼。见鬼了,第一次,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
“折磨我,是不是令你觉得这世上还有那么一丝趣味?”她再次幽幽问道。
“如果你一定要这样想,我也没办法。”他可有可无地说道。
“冤冤相报何时了?”莫馨言叹道:“你放开我吧,我保证,带着小炫离开洛阳,到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再也不进入江湖的是是非非,我也不会再让他习武。我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