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鼠神情奇怪地望着他半晌,晃了晃脑袋。
还好,小老鼠说,他还隐隐约约地记得几处以前与那人常去的地方。
于是,杨明虎随他一起去那些地方。
其实小老鼠不常出门,他对这个城市应该是不熟悉的,他也不知道如何坐车,他说,他们以前好象都不坐车的。所以,一到周末,杨明虎就背上干粮和水,陪着小老鼠一路步行。
越是陪着小老鼠各处去,杨明虎心里就越是迷惑,那些个地方,都是他和清羽曾经去过的,只是日子久了,变化很大。道路宽了,树长高了,路灯换了,路边的房子拆了,高楼立起来了,但还是认得出的。也许是一道木栅栏,也许是一片被爬山虎覆盖的墙,也许是一扇拆迁中的断壁残垣,甚至是附近住家里某一张依稀可辨的容颜。
杨明虎觉得自己好象是时光里穿行,忽而前行,忽尔回头。
后来有一天,他们俩去了音乐台。那个壮伟典雅的建筑后面,有一道石楼梯,小老鼠停住了,跑到楼梯下的一个角落,站了一会儿,突然蹲下去用手刨起来。
“我们好象是在这里埋了什么东西的。”小老鼠说。
杨明虎看着他在泥土里染得乌漆抹黑的双手,惊得无以复加,不能动弹。
21还魂丹
十三年前,清羽跟杨明虎来过这里。
他们在那楼梯下挖了一个洞,说是要埋一些东西进去。
十分孩子气,但是,那时的两人玩得津津有味。
结果发现,身上除去证件钱包,带的吃食之外,什么特别的东西也没有。
后来,清羽说:“我们一人埋进去一句话吧。”
杨明虎气势十足地说:“我先埋,你躲开!”
清羽果真躲到一边,不看,也不听。
等他埋好了,轮到清羽的时候,他也躲到一旁去。
他一直没能知道清羽埋的是一句什么话。
他自己埋的是:“清羽,咱们一辈子在一块儿吧。”
然后他们双把那坑填上,两个人都弄得乌黑的一双手。
那情景慢慢地在杨明虎身旁一点点展开,再一点点地合拢来。
清羽的手,换成了小老鼠的手。
小老鼠的脸上,是更为童稚一点的表情,还有一点茫茫然。
越是相处,杨明虎越是发现小老鼠与清羽的相似之处。
就在他们去音乐台的那天晚上,小老鼠睡觉时好象是厣住了,在半夜里抽泣起来,杨明虎走到他床边,轻轻给他拍着。
小老鼠迷糊间抓了他的手,说:“你是谁?是不是不他?你是他吗?我好象觉得你就是他。”
杨明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小老鼠心心念念要找的那个人。
他也不知道,小老鼠到底是谁。
你是谁啊?孩子!
隔了没多久,有一日,杨明虎下了班回家,在楼梯口,就听得有人在吹哨子。
那是一种断续的有一点呜呜咽咽的声音,一般人不会知道那是什么发出来的。
但是杨明虎知道。
那是用旧的子弹壳儿做成的哨子。
是当年清羽做了送给他的。
杨明虎慢慢地推开房门,看见小老鼠坐在窗前,那着那个旧旧的子弹壳的哨子在吹。
不断重复的音阶,简单到拙朴的曲子。
是清羽的曲子啊!
是清羽当年随意编出来的曲子,当时他还说:“小虎,要是我们走散了,一听到这个曲子,你就能找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