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鼠扭着脖子说:“不要你管。”
杨明虎顺势拉开他的衣袖,胳膊上也是好大一片。不由自主地就软了声音问:“是风疹吗?”
“是过敏。”
“你吃什么啦就过敏成这样?”
“没吃什么。以前也是,无缘无故就过敏。”
杨明虎替他拉好袖子,看看他,先前有个人,也是这样,一点点鱼虾,初春里飘飞的梧桐花絮,花粉,风尘,都会叫他过敏,身上起满了红点,有时连鼻头上也是。
球球当然也记得,当年,那个被错收的魂魄来到地府,走过冥河边,微风吹来,有彼岸花微微甜润的香气,那倒霉的鬼魂立刻大大地打了一串喷嚏,还问为什么这次居然没有起疹子。
去尘使者暗暗发笑,肉身都没有了,疹子往哪里长?
杨明虎说:“我那儿有药,进来擦点儿。”
小老鼠仰起头,大黑框的眼镜颤颤微微地挂在鼻梁上,为这个大老虎突然来的善意犹豫不决。
杨明虎突然伸手到小老鼠的腋下发力把他举起来,拎进自家门里,小老鼠以为自己就要被大老虎吃掉,短促地叫一声:“救人啦!”
杨明虎关上门,踢踢他的屁股:“乱叫什么!再叫真捏扁你!”
杨明虎把他拉起来,让他坐在椅子上,走到里屋去拿来一管软膏,扔给小老鼠。
看着小老鼠笨手笨脚地挤了软膏往脖子上抹,又没抹开,弄得脖子上一沓一沓的粘腻,还沾到了衣领上,微微笑了。
清羽原来也是这样,脖子里全是疹子,还硬不让自己给他抹药,别扭得很,脸上也是疹子,红红的,痒得他不时地侧过头去在肩膀上的肩章上乱蹭。
所以,一直以来,杨明虎都在自己家里备了好多治过敏的药。
即便是现在也是这样。都习惯了。
小老鼠不经意间一抬头,大老虎脸上的笑容把他又吓了一大跳,老虎要吃人前不是要磨磨牙吗?就是这副样子吗?
谁知大老虎只是伸出手来拨拨他的头发,进卫生间拿了一条毛巾出来扔给他擦手,转身又进去不知干什么去了。
小老鼠哧溜从座位上跳下来,趁此机会快逃,要紧要紧。
跑到门前,想想不甘心,伸头看看里面,大老虎还没出来,抬腿在雪白的墙上印了一个灰扑扑的脚印。
杨明虎从里屋拿了过敏的药出来时,看着那个脚印,呵呵笑起来。
这小老鼠,跟清羽还真有点儿象,平时看不出,偶尔,皮起来也是要人命的。
6你说什么
阴历三月初三那天,杨明虎早上起来用昨天晚上从饭店里带回来的荠菜花煮了一小锅鸡蛋。n城人到这天都要吃这种煮蛋,说是可以治疗头痛。
以前老妈没死时每个都要煮,清羽喜欢用这种蛋沾了椒盐来吃。
杨明虎用饭盒装好几个煮成碧青色的鸡蛋,打算拿到饭店给表舅和伙计们吃,从小老鼠门前经过时,小狗球球如往常一般蹲在开了一条缝儿的门边。
杨明虎想了一想,另用小袋子装了两个蛋。
球球的小小豆子眼殷切地望着杨明虎。
杨明虎蹲下身,把小袋子系在球球颈间的皮项卷上。
杨明虎拍拍球球的脑袋说:“告诉你爹,我请他吃鸡蛋,再敢跟我做对,就请他吃老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