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善茗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一白一黑两个身影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冲到自己跟前。近看时,那白影原来是一只白狐,口中呜呜悲鸣,眼角含着泪光。
再往後瞧,白狐的尾巴没入黑影口中,那黑影,正是乌三郎。
本来他被狐了了拖行在空中,现在狐了了停了下来,他整个人就平趴在地上,咬住了犹不松口。
骆善茗又是惊奇又是好笑:“你们这是干什麽?”原来这狐精本相是这样,以他经商多年的眼光来看,嗯,能卖个好价钱。
狐了了恢复了人形,依旧泪眼汪汪,哀怨地回头看了一眼乌三郎,掏出丹药:“这个给你。”
呜呜呜,尾巴好疼好疼。
骆善茗还不明所以:“你们……”
狐了了哭道:“你哪来那麽多废话!”一手捏住骆善茗的下巴,把丹药硬塞进他口里。喝道:“还不松口!”
骆善茗吞了丹药,只觉一股清气从丹田散发出来,延伸到四肢百骸,全身骨骼都好像重铸了一般,说不出的轻松。动了动腿,自然得如同从没受过伤。他大喜之下,站了起来:“我全好了!”
乌三郎听说,连忙送了口,见骆善茗果然行动如常,开心的扑上去抱了他又叫又跳。
狐了了心疼地抱住尾巴,见那上面牙印殷红宛然,又无比幽怨地看了那相拥欢庆的一人一鸦一眼,悲愤地转身离去。
呜呜呜,好疼好疼!一路上飘洒下热泪无数。
山谷之中,有一个小小的草庐。草庐的主人是一只银狐。大家都习惯叫他“狐药郎”,忘记了他本来的名字。
他是狐姥姥的外孙,也是这一窝狐狸里面性格最古怪的一只。据说他很久以前为了修行曾在人间游历了很长时间,回来的时候,学会了不少凡人的毛病。
比方说,所有的狐狸都习惯住在洞穴里,只有他,自己搭了个草庐,像人一样住在房子里。
再比方说,他把人间的医术带了回来,开庐行医,却只肯医治狐族一脉。其他山精即便死在他跟前,他眼也不眨。
还有,他很喜欢使用人间的文字。在他的草庐门口,就用石头刻了个碑,上面写着变了形还拉着丝的字。哦。据他说,那叫行楷。
字的内容如下:药庐重地,闲狐免进。旁边有朱砂批注:闲狐者,犹指狐了了、胡天胡帝、胡帝胡天。
当然,我们想象一下狐了了的性格,就知道这些字写了跟没写其实没什麽差别。
何况,这一次狐了了不是“闲狐”,而是“伤狐”,更加的理直气壮。
他是像一道旋风一样“刮”进草庐里,据不完全统计,吓跑了栖着的十只麻雀,震落了屋檐上二十根茅草。
“呜呜呜,呜呜呜,我的尾巴要是断了,我还有什麽脸面活下去啊!”
“你自己眼睛又没瞎,尾巴不是还好好的麽?别哭了。”
“呜呜呜,呜呜呜,虽然没断,可是上面要是落了疤,以後长不出毛来,岂不丑死了?我还有什麽脸面活下去啊!”
“我检查过了,牙印不深,不会影响外观。你能不能不要哭,吵死了。”
“呜呜呜,呜呜呜,可是全山上的妖怪都看见我被咬的狼狈模样,丢脸死了。我还有什麽脸面活下去啊!”
狐药郎忍无可忍,叹了口气:“你还是趁早死了算了。”
“听说了吗?听说了吗?那个坏蛋狐了了啊,被乌三郎咬住了尾巴,从这里一直追到松树林,最後哭着跑了。”多嘴的鹦鹉第一时间把消息告诉了猴子。
“听说了吗?听说了吗?那个坏蛋狐了了啊,被乌三郎咬住了尾巴,从这里一直追到松树林,尾巴上的毛都掉光了。现在光秃秃的,别提多难看了。”猴子又把消息转告给了兔子,边说边摇着自己那条远看也是光秃秃的尾巴。
“听说了吗?听说了吗?那个坏蛋狐了了啊,被乌三郎咬住了尾巴,从这里一直追到松树林,尾巴都扯断了,现在只剩下短短的一截,别提多难看了。”兔子对青蛙说,它正撅着屁股趴在岸边,短短的尾巴活像一个小绒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