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三郎神情更加悲伤:“我不是血统纯正的妖精,永远也修不成我娘那样的。”
这就是半人半妖的悲哀,既做不成妖怪,也当不成人。有着非人的外形,却没有妖怪的法力。走到哪里都没有归属感,永远被排除在外。
骆善茗叹了口气,不知该说什麽好。抬起头,明月高高挂在松枝上,洒下一片寂静的银辉。
夜已过了一半,忽然觉得有些冷了。
不知不觉,斜月西沈,东方现出鱼肚白。
松林里的一人一鸦睡得正香。骆善茗背靠松树,半卧而眠。而乌三郎就睡在他的腿边。骆善茗一只手搭在乌三郎的头顶,他也没有拨开,反而好像很舒服。
这个乌鸦呆呆,从来都不肯让我摸他的头!
狐了了本来的好心情一扫而空,来回来去绕了两圈,越看越气,一脚踹在骆善茗的腿上。
“啊!”
惨叫声惊醒了乌三郎,他揉揉眼睛,见是狐了了,越发恼怒。“你又来欺负我们!”
狐了了自己也呆住了,吃吃地道:“你的腿怎麽回事?没吃那颗丹药麽?”
他不提丹药还好,一提丹药,乌三郎更加恼怒:“你们这些坏狐狸,没有一点好心。耍弄了我一整天,却拿一颗假药来哄骗!”
忽然爬起来,一头往狐了了胸口撞去。
狐了了被撞得一个趔趄,身子贴在背後的松树上。昨晚被火狐兄弟打伤的地方隐隐作痛,让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心里又是惊奇又是委屈:药明明是从丹房里偷出来的,为什麽没起作用?难道姥姥丹房里的竟是假药?平时第一次做了件好事,为此还被那对笨蛋兄弟打伤,一大早美颠颠地过来表功,哪想这小乌鸦竟拿自己当仇人看!
委屈啊委屈,咽不下这口气呀咽不下这口气!
“你们等着,我这就去找姥姥问清楚。”
狐姥姥昨晚在子孙们的撺掇下喝了两杯,年纪大了不胜酒力,犹自榻上高卧。
狐了了蹲在床边小声呼唤:“姥姥,姥姥。”
狐姥姥含含糊糊应了一声。
狐了了心中一喜:姥姥酒劲儿还没醒,正好趁这个时候套她的话。等回头她酒醒了,自然什麽都记不得。
打定了主意,狐了了道:“你的那些仙丹都放在哪里了?”
“仙……丹?不是都在……丹房麽?”
“丹房里都是假的!”
“假的……你怎麽知道是假的?”
“哎,我自然是试过,什麽效力都没有。”
狐姥姥忽然睁开眼睛,一把抄起靠在床头的龙头拐杖,劈头劈脸往狐了了身上招呼下来。
“我打你个不长进的东西!好吃懒做不修行,却偷我老太婆的仙丹增加道行。打你好吃懒做!打你不爱修行!”
狐了了抱住头哀求:“姥姥,别打了,别打了!”他见狐姥姥打得顺手,没有要停的意思,索性惨叫一声,扑倒在地。
狐姥姥也不是真要打死了他,於是停了拐杖。“装什麽装,还不起来?”
狐了了苦着脸:“真不是装。昨晚跟胡天胡帝他们打了一架,我胸口现在还疼呢。想找您讨颗仙丹吃吃,不想又被您打。”说着可怜兮兮地伸出手去。狐姥姥一摸脉门,果然是受了伤的,脸色缓和许多。
狐了了借机撒娇,在狐姥姥身边蹭来蹭去:“姥姥,就赏我一颗丹药吃吧。不然,我给你搔搔痒。”大尾巴凑过去,在狐姥姥的脸上画啊画。
狐姥姥吃他央求不过,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这修行终究要靠自己,投机取巧早晚要吃亏。”
手掌轻轻一招,掌中多了一支金色锦盒。狐姥姥把锦盒打开,一道金光从里面散出,定睛看时,里面整整齐齐摆着十二颗丹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