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善茗知道那王老大是凶恶的虎精,强忍疼痛,不再出声,豆大的汗珠从额头纷纷滚落。
“你没事吧。”乌三郎想凑过去瞧瞧,却被狐了了拉到一边。
“少跟这些凡人靠得太近,弄得一身生人气味。那王老大早就看你不顺眼了,小心他不知什麽时候就把你吞了。”
乌三郎想起前些日子那只遭难的白兔,不由打了个冷战。抖声道:“你别把他的事情说出去,行不行?不然王老大真会把他吃了。”
狐了了在他头上拍了一记:“你倒真好心,就知道为这凡人着想。你怎麽不想想,以王老大那贪心的性子,怎能放过这麽好的机会?吃了这凡人以後,定要借口窝藏凡人,把你也吃了。”
骆善茗疼得说不出话来,心里倒也不糊涂,此时心中一动:这小乌鸦原来为我冒了这麽大的险。
乌三郎抖声道:“所以求你千万别说出去。”
狐了了眼珠转了转,抱起手臂,“帮你保守秘密,我有什麽好处?”
乌三郎道:“我……我什麽宝贝也没有。”
“我知道!”狐了了道,“我要你做我的仆人。”
乌三郎愣愣地道:“我不已经是你的跟班了麽?”
“那可不一样。做我的跟班只要伺候好我的尾巴就行,可是做了我的仆人,你的命就是我的了。我让你往东你就要往东,让你往西你就要往西。”
乌三郎想了想,好像也没有太大不同。问道:“那丹药……”
“我狐了了说话算话。”
“好……”
“不要上他的当!”骆善茗忍不住开口。他比乌三郎机警多了,心知这小乌鸦一旦答应了,从今以後就要受这狐妖摆布。这小乌鸦跟自己毫无瓜葛,性子又单纯善良,实在不愿他为自己落入火坑。
狐了了蔑笑道:“你们两个的小命都握在我手里,还说什麽大话?乌鸦呆呆,我刚才追了你半天,腿也酸了,过来给我捶捶腿。”
乌三郎看看骆善茗,又看看狐了了,最後还是乖乖地走过去。
狐了了得意无比,挑衅地看向骆善茗。骆善茗把头扭向一边。
捶了一会儿腿,狐了了又道:“我渴了,你去给我弄点水来。”
乌三郎听话的去了,过了好一会儿,捧了两张肥大的蕉叶,小心翼翼地回来。他将一张盛满水的蕉叶递给狐了了,捧着另一张向骆善茗走去。
“你去哪里?”
乌三郎道:“他也好长时间没喝水了。”
“多谢你。”骆善茗接过蕉叶,动了动,想让身子坐正,不料却触动了伤处,忍不住轻哼一声。手也跟着轻轻颤抖,那泉水便顺着叶缝流了下来。
“还是我来吧。”乌三郎横过蕉叶,让那泉水顺着叶尖流进骆善茗口中。
回过头,见狐了了依旧原封不动地捧着叶子,脸色好象越发阴沈了,奇道:“你不是口渴麽?怎麽不喝?”
狐了了道:“我也要你喂我。”
乌三郎道:“你的手好好的,为何要我喂?”
狐了了道:“他的手也好好的,你干吗喂他?”
“你没看到他疼得水都拿不稳了?”
狐了了道:“我的手抖得厉害,也拿不稳了。”双手果然抖了起来。
乌三郎虽然觉得奇怪,但他脑瓜迟钝,性子单纯,也不疑有它,又过去喂狐了了喝了水。
狐了了越发得意,向骆善茗挑衅似的投去一眼。
骆善茗心中一动,隐约察觉了什麽,又为自己的念头好笑不已。
好不容易挨到了夕阳西下,狐了了果真没有食言,带了乌三郎参加狐姥姥的寿筵。
狐姥姥今天满九百岁了,她脸上的褶子就跟她的年纪一样多。年轻的时候,她的眼睛很大很亮,不过现在只剩下了一道缝,弯弯的,像一个倒扣的月牙,这让她看起来总是笑眯眯的。正因为如此,乌三郎对她的印象还不错。
一个人若活到了九十岁,脑子难免有点糊涂。一只狐狸若是活到了九百岁,想要清醒也不太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