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想伸出手去将他圈在怀里,细语求他原谅,挽回他,可是自己已经没有那个立场和资格了。雁石已经为他作出了选择,这个选择无疑是最好的。
均匀的呼吸声响起,沈雁石似乎已经睡着了,只在听到门被轻轻带上的时候,长长的睫毛才抖动几下。
岳子青前脚离去,后脚一条小小的黑影便偷偷溜进了沈雁石的房间,蹑手蹑脚地来到床前,轻轻叫道:「少爷,你睡着了么?」
沈雁石翻过身来:「我睡着了,别吵我。」
「少爷!」
「好,好。」沈雁石笑着起身,不想却牵动了伤口,胸口有如针扎般疼痛,忍不住轻哼一声。
沈安立即紧张兮兮地凑过来:「少爷,你怎么了?是不是伤口恶化了?」
闭目调息一阵,渐觉痛楚消减,张眼见沈安几乎都要哭了,展颜笑道:「傻瓜,骗你的。」
沈安呆了呆,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呜呜……少爷你好坏呀,人家担心死了,你还骗我!开始还以为你死了,我哭了好久,眼睛都哭肿了呜……好不容易你回来,又受了伤,我又怕极了,怕你……结果你还来吓我,哇——」
他的哭相实在不好看,又像扭股糖一样一个劲的在沈雁石身上蹭,眼泪鼻涕弄了人一身。沈雁石又是感动又是好笑,只好抱住他安慰:「别哭,别哭,我不好,真是的,我怎么舍得吓我的小沈安呢?」
安慰了一阵,沈安的哭声停了,这才抽抽啼啼地说起别来情景,与岳子青所言大同小异。只是他小孩心性,又护主,觉得岳子青和沈凤举没有照顾好大少爷,致使他「被杀」,所以对这两人多有不满。好不容易沈雁石平安归来,又被沈凤举打伤,小心眼里便认定了是二少爷不好,是以每每跟他过不去。
沈雁石心中暗叹:身边人中,大概也只有小沈安,才会将自己看得比凤举重要。
「二少爷不是故意打伤我,以后不许再对他无礼,知道吗?」
「可是……」心里想说在沈家庄里那次他可是绝对故意。
「没有可是,听话!」
「哦。」声音里透着委屈。
「等我伤好了,带你出去大吃一顿。」
大眼睛立刻闪闪放光:「好!」
第二天,沈雁石离了养伤的客栈,随沈凤举和岳子青来到赵冲的府第。原来这两人嫌沈家庄偏僻,自天山回来就一直寄住在赵府上,没有回去过。
「大摔碑手」赵冲以内力冠绝当世,家中自然少不了治疗内伤的圣药,沈雁石修养了几天,身子便基本恢复了。
这几天中,沈凤举和岳子青见了他都十分尴尬,尤其岳子青小心翼翼的态度更令人不舒服。沈安也嫌这里太气闷,嚷着要回沈家庄去。偏偏一说要走,赵冲等人又拦住他不放。
其实留他下来做什么呢?看人家柔情蜜意么?半年前或许还能忍受,如今却怎么也无法装作无事了。
这天支开了沈安,自己一个人在园中散步。眼见满园的花都谢了,只有菊花尚好,一支支临西风,饮清露,高雅脱俗,不期然想起李清照的那句词来: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反复吟咏,不觉痴了。
清风吹过,幽香四溢,然而杀风景的是,一阵吵嚷声也随风而来。
沈雁石皱了皱眉,本想离开的,却因话中隐约的「雁石」两字又前进了几步。——他虽不欲听人隐私,但涉及到了自己,难免动了好奇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