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重焰双眼紧紧地盯着紧随其后的刘念，猛然站了起来。雾缭绕，影清明（五）刘念被靳重焰眼底的思念和迫切惊了一下。之前日日夜夜与靳重焰在一起，看惯了也不觉得，分开几日再相聚，便觉得靳重焰对自己的执念强得吓人。&ldo;阿惜。&rdo;他怯生生地喊了一句，就被靳重焰一把拉入怀里。刘念只觉得颈项被细细地嗅着，好似在评断自己身上的气息，过了会儿，脖子蓦然一疼，靳重焰深深地啄了一口，留下吻痕，才满意舔了舔，像野兽用尿圈了领地，一下子就满意了，&ldo;我的。&rdo;刘念：&ldo;……&rdo;&ldo;我看你这几日还是没有好好反省。&rdo;现在封辨达是看到靳重焰开心就不开心，不禁有些后悔自己多事将人带了上来。刘念忙推开靳重焰道：&ldo;三慧……师叔，阿惜他太久没见我才一时失态，他这几日一直在反省。&rdo;大家都是一起上来的，这种敷衍的话未免也太敷衍了。封辨达无语。而且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应该看看身后的人的表情，简直像个护奶的狼崽子。封辨达道：&ldo;我带你上来，不过是要你们说个清楚，以后不要再在山脚歪缠。&rdo;顿了顿，拂袖往另一边走，&ldo;我给你们一柱香的时间，你们好好聊聊。&rdo;刘念急忙从玲珑囊里取出几块自己在厨房里偷偷做的菜：&ldo;吃点东西吧。&rdo;&ldo;阿念。&rdo;靳重焰手指恋恋不舍地抚摸着他的后颈，眼中满是幸福。刘念将筷子递给他：&ldo;封师叔是最疼爱你的人，你怎么忍心……&rdo;靳重焰握筷子的手一紧，低下头去专心吃菜。刘念道：&ldo;一会儿封师叔回来，你向他道个歉吧。&rdo;靳重焰筷子顿了顿，有点赌气地说：&ldo;我没错。&rdo;刘念道：&ldo;你伤了人。&rdo;&ldo;他要分开我们。&rdo;靳重焰猛然抬头，&ldo;还是对你来说，我们分开也无所谓？&rdo;刘念被他眼中的戾气震住。他的沉默却加深了靳重焰的怀疑与恐惧：&ldo;阿念，你告诉我，你究竟为什么来找我？是真的想我，还是怕我入魔？&rdo;刘念哑然，眼见着靳重焰的脸色在自己的沉默中变得越来越阴郁，忙道：&ldo;都有。我想你，也怕你入魔。&rdo;&ldo;入魔不好吗？&rdo;靳重焰轻声道。&ldo;当然不好。&rdo;&ldo;入了魔，我才能强大，才没有人能欺负你，没有人能分开我们，才能为我父母报仇！&rdo;刘念知道他对变强的执念根深蒂固，知道一味劝说只会起反作用，便道：&ldo;你父母至死都是通天宫弟子，我想，他们以此为荣。&rdo;靳重焰冷笑一声道：&ldo;那又如何呢？他们死后，通天宫一样不敢为他们出头。&rdo;刘念无言以对。靳重焰一手夹菜，一手抓他，时不时喂他几口，将菜吃得一干二净。刘念又从玲珑囊里拿出一块白玉佩：&ldo;不是很好的材质，胜在冰天雪地孕育而生，能平心静气。本打算再融一块禅心玉，可惜时间不够。但聊胜于无，你时时戴着它……&rdo;顿了顿，怕靳重焰不肯，低声补充道，&ldo;就当是我在身边。&rdo;靳重焰的眉头果然舒展开来，喜笑颜开地捧着玉佩看，看到上面两团火焰，笑道：&ldo;我是靳重焰，你是三味心火，两团火焰在一起就如你我在一起，果然是见玉如见人。&rdo;刘念轻轻点了点头：&ldo;你戴着就好。&rdo;封辨达回来，靳重焰怒目而视。封辨达顿觉自己虎口夺食。郁闷的是，他根本不好这一口！刘念用袖子帮靳重焰擦擦嘴，拉回靳重焰的目光：&ldo;这些日子你就当闭关，你好好修炼，我也好好修炼。麒麟玉甲……&rdo;靳重焰立刻拉着他的手摸自己的前胸。刘念的手缩了一下，还是被牢牢地抓去，按在一件冰冰凉的玉甲上。刘念在碰触的刹那就已经感觉到玉甲上传来的亲密，这种亲密是炼制者才能体会的。回想自己炼制玉甲时的心境，当时的他哪能预见与靳重焰还有柳暗花明的一天。&ldo;你们适可而止。&rdo;封辨达出声。刘念道：&ldo;阿惜，答应我。这些日子你好好修炼，驱除心魔，我会在山下等你。&rdo;靳重焰没说话，自顾自地把玩着他的手，每当刘念想缩手的时候，他就会将他的手用力拽回来，死活不肯放开。看着黏黏糊糊的两人，封辨达终于看不过眼，一把拉走刘念。靳重焰大怒，刘念连忙同时甩开两人的手，安抚地抱了抱他，见他余怒未消，一咬牙，将嘴凑上去。靳重焰回头，正好亲在唇上。刘念一怔，要让开，人已经被靳重焰紧紧地搂住，嘴唇压了上去。&ldo;唔，不……唔！&rdo;刘念拼命躲闪。为什么又是在封辨达面前？！靳重焰松开他，手指不舍地抚摸被啃红的嘴唇：&ldo;你要好好待在山下等我。&rdo;刘念点点头，握住他的手想要拿下来，犹豫了下，又放在嘴边亲了亲。&ldo;不管发生什么事，&rdo;靳重焰一个字一个字地说，&ldo;我们都会在一起。&rdo;&ldo;嗯。&rdo;鼻子突然有些酸涩，刘念深吸了口气。封辨达淡然道：&ldo;你们若真能坚持八百年，相信师父也不会再反对。&rdo;靳重焰双眼微微泛红，斜看了他一眼。封辨达转身下山，刘念踌躇了一下，毅然地跟了上去。他们一走，靳重焰眼里的红光越来越盛，平波在他耳边小声说：&ldo;八百年啊八百年，在人间，八百年都能改朝换代了。沧海桑田，谁知道八百年后刘念还在不在山下等你。就算他在，谁知道身边会不会多了个谁。&rdo;&ldo;他不是这样的人。&rdo;靳重焰道。&ldo;呵呵。就算他本来不是这样的人，可是你能保证身边蛊惑的人多了，他还能保持初衷吗？三人成虎，一个人说了没用，两个人说了没用，可是三个人四个人……人人都这么说的话，他就会动摇了。那时候，你不在身边，他无依无靠，正是被人趁虚而入的好时候。&rdo;靳重焰动摇了。没有人比他更清楚&ldo;三人成虎&rdo;的威力。回想当初，他是怎么怀疑刘念的，也不过是三人成虎四个字了。&ldo;退一步说，就算他矢志不渝，对你一心一意，可身边没有道侣扶持，孤身一人的他要如何熬过每一次破境？他炼制法器，又由谁来提供材料？这里是通天宫，他却是不弃谷弟子。他为了你留下来，你又可曾为他着想？&rdo;靳重焰神色一黯，默默地闭上眼睛。与刘念的往事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闪过，到最后，却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永失所爱的伤痛他经历过一次，已生不如死，绝不肯再经历第二次。&ldo;入魔之后，修为能更上一层楼？&rdo;他问。平波道：&ldo;你看我如何？以前，我一直被平云、长川、平兰、平山他们压在下面，难以翻身，如今，我离登天只有一步之遥，而他们还在大乘境初期中期苦苦挣扎。两厢对比，境遇天差地别，难道还不能证明我说的话？&rdo;靳重焰道：&ldo;如何修魔？&rdo;平波声音激动起来道：&ldo;并不难。最快的办法，就是让你经历最不想经历的事。&rdo;不等靳重焰翻脸，他就道，&ldo;这一点，你已经做过了。接下来，自然是为了不再重蹈覆辙。&rdo;&ldo;说重点。&rdo;靳重焰不耐烦地说。平波也不恼怒：&ldo;我这里有一本魔功心法，你照着修炼，很快能将体内的元气凝聚城魔元。有了魔元，你就能吸收天地间的怨气和邪气，比吸收灵气的进度快了何止十倍。这也是我等魔修能事半功倍的原因。&rdo;靳重焰道：&ldo;天地间有这么多的怨气和邪气？&rdo;平波笑了笑道：&ldo;灵气由天地孕育，多多少少皆有定数。而怨气和邪气却可人为炼制，你要多少就有多少。你放心，你是我的师侄孙，这等小事我自然会交给别人去办，你只要专心修炼即可。&rdo;靳重焰道：&ldo;你还有手下？&rdo;平波道：&ldo;等你入门之后便知。&rdo;靳重焰只是随口一问，不再追究：&ldo;将功法拿来吧。&rdo;过了会儿，就看到一只猴子从山下蹿了上来，手里拿着一本书。靳重焰原本还在猜测他会如何送书，没想到竟然是派只猴子。他道：&ldo;没想到师叔祖竟然当了猴王。&rdo;平波笑道：&ldo;我的本事远不止这些，以后你就知道了。你快些修炼，我在人间的时日无多。趁我还在，还能指点你一番。&rdo;&ldo;嗯。&rdo;靳重焰翻开书，从头到尾看了三遍，又在心里翻来覆去地想了几遍，才开始修炼。天梯山本是灵气充裕之地，并没有多少怨气、邪气，可是近来平波渡魔劫，引来魔云，魔云中含着纯正的魔气，原胜怨气、邪气，不消片刻，靳重焰就入了门，一团青黑色的魔气在他身边聚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