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震推门进来：&ldo;你们在说什么？&rdo;曹琋说：&ldo;说昨天晚上风有点大，吹得花枝乱颤。&rdo;程岫回以呵呵。王震早习惯了两人经常让别人云里雾里的暗号式对话，问道：&ldo;你们准备好了吗？赵经理让我和启智先过去，你们跟我们走还是一会儿自己过去？&rdo;程岫穿着睡衣从床上跳下来：&ldo;现在就跟你走。&rdo;&ldo;穿成这样？&rdo;王震不但没有反对，反而赞同道，&ldo;你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年龄的童真。&rdo;……程岫一把抽走曹琋手里的中山装。今天一大早，各大媒体就开始为曹启智铺路，一边晒他辉煌的学历背景，一边晒他ps过的个人靓照，演讲的消息更被传得沸沸扬扬，待遇堪比天王巨星开个唱程岫和曹琋路过会场正门，还看到一群少女戴着条幅在门口安检。程岫想起当年曹琋出行，被千万少女追捧的热烈景象，酸溜溜地说：&ldo;从政也要靠脸。&rdo;曹琋也感慨：&ldo;是啊，还不如追老婆难。靠脸都没用。&rdo;程岫：&ldo;……&rdo;坐在副驾驶的王震挠坐垫。早知道还不如蹲在另一辆车的后备箱里，和启智他们一块儿走，也好过在这里当电灯泡。车开到后门的员工专用通道时，被堵住了。王震警惕地抓住门把，正要问怎么回事，曹琋就收到了赵远瞩发来的消息，说前面有一群人在静坐抗议。王震说：&ldo;抗议什么？我这趟出来可注意了，别说乱丢东西，连脏话都没说过。&rdo;曹琋扫了眼，有点不耐烦地说：&ldo;还是保益党和时进党的那点儿事。&rdo;&ldo;这是没完了？&rdo;王震对曹家没啥感情，看曹启智好不容易有个光明的前程，却被家族连累，有点心烦，&ldo;你说，要不干脆让曹启智发表声明脱离曹家得了。&rdo;曹琋看了他一眼：&ldo;你以后不但不能说脏话，最好不要说话。&rdo;&ldo;为什么？&rdo;王震问，&ldo;我哪里说错了？&rdo;程岫说：&ldo;就没说对过。&rdo;王震说：&ldo;怎么没说对了？曹启智一直在家里受鸟气，独立出来不是天经地义的吗？再说了，他有今天的成就也都是靠自己，家里人安排了个什么资源管理局的位置，还是想着利用他！&rdo;曹琋说：&ldo;他从小到大吃得每顿饭是谁给的？他读书的钱谁出的？你说家里人给他受气，那是打他了骂他了虐待他了？&rdo;王震说不出话来。曹琋说：&ldo;都没有的话，家里人有点麻烦，就急急忙忙地撇清关系，这种做法不但叫背祖忘宗，还叫忘恩负义。&rdo;王震道：&ldo;可是赵经理不是让他和曹家划清界限吗？&rdo;&ldo;那是政见上的分歧。&rdo;曹琋说，&ldo;私底下，只要曹家开口，该让他怎么样还是怎么样。要做一个政治明星，不仅要有出众的口才让别人理解你的意思，认同你的想法，还要有出众的人品，为这个社会树立正确的榜样。不要看很多人聊八卦的时候，嘴里都骂善良的、真诚的人傻缺，可是真到了对善良与邪恶做出选择的时候，大多数人还是会选择追随善良的那个。这是号召力，也是公信力，是支持政府的中坚力量。&rdo;王震嘴巴张了张，还想说什么，就看到邱旭走过来，敲了敲窗户。邱旭说：&ldo;抗议的人并不是保益党的支持者，他们是借题发挥。&rdo;曹琋笑了笑：&ldo;猜到了。&rdo;如果是保益党的支持者，这么大规模的抗议，邱旭一定会事先得到风声。王震又懵了，心想不是保益党的人为什么为保益党抗议出头？邱旭解释警察正在前面协调，一再保证不会耽误演讲之后，又迅速离去。但是警察处理问题的时间比曹琋预料的长。眼看着离演讲还剩不到一个小时，他终于按捺不住，推门下车，程岫跟在他后面，慢慢地朝着静坐人群的方向走去，王震怕他们有闪失，立刻跟了上去。抗议的大约有四百多人，围得后门水泄不通，为首的几个人举着喇叭，声音高亢，他们每说一局，其他人就附和一句，场面十分激烈。赶来的警察统共才三十几个人，与他们相比，如小巫见大巫，虽然上蹿下跳地劝解，却全然没有作用。曹琋皱了皱眉，转身往回走，对跟在身边的王震说：&ldo;通知他们从前门走。&rdo;王震刚拿出通讯器，就听前方传来喇叭扩音的年轻男声：&ldo;我是曹启智。&rdo;曹琋猛然收住脚步，只见曹启智不知从哪里找了条板凳来，举着喇叭站在上面，冲着抗议人群说：&ldo;我今天是利利党的代表，我想要……&rdo;他身体猛然一闪，一只瓶子从他的头顶擦过去。抗议人群突然群情汹涌，试图朝曹启智所在的方向冲过来。警察连忙冲出去，手拉手，用身体建立防线。曹启智被护送回车内，灰溜溜地绕道而行。曹琋等人快步回车，跟在他们的后面，从前面进场。他入场时，赵远瞩站在门口等他。曹琋说：&ldo;你应该劝住他。&rdo;他相信，以赵远瞩的老练，不可能怂恿曹启智没头没脑地出去。赵远瞩说：&ldo;拥有救世主情怀的热血青年不是靠我一张嘴就能劝住的。&rdo;曹琋察觉到了他一些不可言喻的小情绪，不由看了他一眼。以赵远瞩的个性，在工作中突然冒出一个可能会指手画脚的幕后老板，不高兴是必然的，不过他也相信，以赵远瞩的专业，一定会很快克服这种情绪。赵远瞩说：&ldo;而且，现在让他吃一点苦头，总好过以后翻个大跟头。&rdo;曹琋停住脚步：&ldo;很久以前我就想和你谈一谈。&rdo;&ldo;我知道，是我傲慢无礼地拒绝了。&rdo;赵远瞩皮笑肉不笑地说。曹琋摊手道：&ldo;那我无话可说了。&rdo;赵远瞩说：&ldo;其实，最近一段时间我一直想定下来。&rdo;程岫说：&ldo;你女朋友有了？&rdo;赵远瞩道：&ldo;不是这种定下来。&rdo;不是婚姻，那就是事业。曹琋心中有数：&ldo;利利党正处于发展期，事务繁忙，我还是个学生，大多数的时间精力都要放在学习上。&rdo;赵远瞩摇头：&ldo;很多政党向我抛出了橄榄枝，待遇都不错。利利党，还是太年轻了。&rdo;真的嫌弃太年轻，就不会说这番话了。曹琋知道，赵远瞩是真的动了定下来的念头，也对利利党有点儿兴趣，但是，一是如他所说，利利党还年轻，前途未卜，二是自己的存在让赵远瞩心存忌惮，一山不容二虎，没有摸清楚自己的脾气和底细之前，他不会下注。接下来将是一段考察期。赵远瞩考察他们，他们也考察赵远瞩。说实话，曹琋对赵远瞩挺满意，至少在自己正式踏上政治舞台之前，很需要赵远瞩这样一个经验丰富的人坐镇，如果能够争取他留下，自己就能少操点儿心。&ldo;年轻是资本。&rdo;曹琋说。赵远瞩不置可否。他们来到专门为曹启智准备的休息室门口，王震守在门外，无奈地对他们摊手：&ldo;他不许任何人进去打扰。&rdo;程岫讶异：&ldo;包括你？&rdo;王震更讶异：&ldo;我也是人啊。&rdo;赵远瞩眉头一皱，准备强行推门进去，被曹琋拦住了。曹琋微笑道：&ldo;有时候，相信同伴的能力，也是一种能力。&rdo;程岫说：&ldo;用人不疑，疑人不用。&rdo;在曹琋面前，赵远瞩很能收敛脾气，竟然真的缩回了手：&ldo;我去前面看看。&rdo;赵远瞩走后，王震担心地问：&ldo;真的不用管？&rdo;曹琋说：&ldo;你能帮他生孩子吗？&rdo;王震吓了一跳：&ldo;怎么，怎么帮？&rdo;&ldo;人生大事都帮不了，其他小事就让他自己看开点。&rdo;曹琋拉着王震往内场走。因为抗议人群的关系，曹启智来晚了，正式开场的时间往后延了半个小时。他进场时，观众席闹哄哄的，都在为他迟到而议论纷纷。曹启智默然地走到台上，静静地等着观众慢慢地安静下来。&ldo;很抱歉，我迟到了。理由是堵车。&rdo;他笑了笑，&ldo;听起来很老套对吧？可能在座的每位观众都用过这个借口，对象是自己老师或上级。他们肯定用不屑地语气说，为什么不早点出门？不过我这次比较特殊，因为我提早出门了，可在门口遇到了一群向我静坐抗议的人。他们还向我丢了矿泉水瓶，喝完的空瓶子。&rdo;微微一顿，忍不住笑起来，&ldo;我呼吁，请加强对乱扔垃圾行为的管理。&rdo;观望（中）恰当的幽默总是能活跃气氛，博得好感，观众席响起一片笑声。曹启智深吸口气，目光直直地望着远方，仿佛看不到坐在观众席第一排左端的赵远瞩等人：&ldo;我今天要讲的是，规则。&rdo;赵远瞩的身体一动，几乎要冲动地站起来，被曹琋按住了。&ldo;这不是我们准备的演讲。&rdo;赵远瞩嘴巴一张，仿佛能喷出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