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恰把吸尘器吸管前端的头拔下来,拿了那管子在祁承远身上吸灰,从后背到前襟,到腋下,到腿脚。两个配合地天衣无缝,看得练离无比羡慕,跃跃欲试。可是看那稳如泰山的人,背过身去缩缩脖子吐吐舌。
恰恰又带他去浴室持他最心爱的大嘴巴浴盆。出来的时候,两人浑身湿了个透,头发上都滴滴达达地往下淌水,在灰色的地毯上踩出两对湿淋淋的脚印儿。练离的胸前衣襟里鼓鼓地塞着乌龟。
祁承远说,“恰恰,天这么冷,玩水要生病的。”
薛允诚道,“练离,又淘!”
两个孩子嘻嘻一笑,转个身,那身上立时就干了,躺在地上,头靠着头,咭咭呱呱地说笑个不停。
夜深了,薛允诚想,是地气最旺的时候了,便道,“打挠了,我们,该走了。”
祁承远微微愣了一下,立刻醒悟,仙家,自然不可能如凡人一般地行事。用力握了薛允诚的手,说,“真的非常谢谢你们送恰恰回来,谢谢,谢谢!”
这下,轮到薛允诚发愣了。
恰恰位了练离的衣角,依依不舍。练离拉拉他的头发,道,”山水有相逢,有缘的话,我们很快能见到的。”
没想到,一语中的。
恰恰说,“练离哥哥,请你帮我打听一件事。”说着,小声在练离耳边说了点什么,练离点头说,“好。”
祁承远坐在沙发,回手把恰恰紧紧地搂在怀里,一声声地叹气,一声声地傻笑,一句整话也说不出来,半晌才说,“恰恰,对不起。”
恰恰窝在他身边,也不说话,只拿额头贴了祁承远的肩,一下一下蹭过来又蹭过去。
祁承远问道,“对了恰恰,送你回来的是哪俩位仙家?”
恰恰刚要说,想想不对,跳下地,把祁承远拉起来,让他坐到卧室大床上,才呼出一口气,慢慢地说,“他们么,是地府十殿的阎王与无常。”
祁承远傻愣在那里,半天没有动静,连眼珠子也没动一下。恰恰慌了,半跪在床上,用手搬了祁承远的脸,凑近了叫他,“哥哥,哥哥,哥哥。”
祁承远终于嘿嘿笑出来,继尔大笑起来,抱了恰恰在床上滚来滚去,说,“我可真是。。。真是。。。三生有幸啊!”
地府
练离与薛允诚寻了一处僻静的树木茂盛的地方,地上有大片湿滑的苔藓。练离小心翼翼地走着,边说,“恰恰真可爱,是不是?”
薛允诚点头道,“很乖,不淘。”
练离垂头道,“哦。”忽然咕咕笑出来说,“这一路都从天宫淘到了人间来了,还不淘?蔫淘。”
练离叹口气说,“祁哥哥一定能帮恰恰回去的。可是,回去了,他跟恰恰不是要分开了吗?那可怎么办啊?怎么办呢?”
薛允诚道,“练离,一切,自有定数。”
练离点点头,又说,“祁哥哥也很好,是不是?”
薛允诚道,“祁承远,大智若愚。”
练离复又开心起来,跳到他前面去,“哦,那我呢?”
薛允诚看见他在黑暗里愈发闪亮莹润的眼睛,一字一字地说,“乳臭未干。爱闯祸。”
练离好象泄了气的皮球,说,“哦。”
原来,自己在他眼里还如先前一样,一点长进也无。难怪。。。练离突然觉得有些黯然。他想起他说过的已经定了亲的话,过一两年,他娶了王妃,恐怕,连如今这样,也是不可能了。他甚至还没有对王说出自己的心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