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晖阳发出呼痛声,整个人跌到墙角,华剑凛追上去揍他……
胸口的怒火和恨意,已经到了爆炸的地步。
如果此刻手中有枪,华剑凛相信自己会毫不犹豫,一枪毙了他。可惜没有,于是他平静到近乎恐怖地咬着他不放,他每逃一步,他就向前追一步,然后踩住他,又准又狠地揍上他的要害。
华剑凛本来就酷冷,现在更比平时冷上千倍,整个人散发出令人颤栗的黑色气焰,一如来自地狱的使者。
没几下,郭晖阳就被打得头晕目眩,毫无招架之力,鼻子鲜血直流,整张脸狼狈不堪……像团软泥般没用的样子,不但没有让华剑凛解气,反而更添怒意。
不敢与强者对抗,只会欺凌弱小。要是这家伙消失就好了,苏珣就不会遭到那种对待,这种变态人渣,还是早点死了的好。
「这几拳,都是我替苏珣打的,你打他多少,我就还给你多少!」华剑凛按住他手肘,狠狠住外一提一扭,立即传来手臂脱臼的脆响,郭晖阳发出凄厉惨叫,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华剑凛狠狠抓住他衣领,轻而易举将他提起来,对着他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姓郭的,以后你再敢碰他一根汗毛,我发誓,我会一根一根,把你身上的骨头全部打断!我华剑凛说到做到,为了老师,我什么事都做得出。你有种,就试试看!听到没有?」
声音很冷、很静,像从山顶滚落的巨石,挟带雷霆万钧的气势。
这个男人,是认真的。
郭晖阳惊恐地睁大眼睛,面容扭曲,连连点头。
「住手,华剑凛,你会把他打死的!」就在这个时候,一脸苍白的苏珣披着睡衣出现在门口。
「老师,你怎么出来了?我不是叫你别出来吗?」华剑凛连忙扔下郭晖阳,迎了上去。
苏珣推开他的手,迳自朝郭晖阳走去……后者瘫倒在地上,被揍得面目全非,身体因手臂的剧痛,不时抽搐一下,悲惨的模样让人无法直视。
心口有种脆弱的疼痛,苏珣缓缓蹲下,把他乱蓬蓬的头抱在怀里,理了理,又用衣袖擦去他的鼻血,轻轻问:「你还好吧?」
华剑凛上前一步,想把两人拉开,却不想惹苏珣不快,勉强按捺住自己的冲动。
郭晖阳微睁开眼睛,见到是他,挣扎起来,「对不起……苏珣,对不起……那晚的事,你一定要原谅我……」
「别说那么多了,我带你去医院。」苏珣想把他扶起来。
「老师,这种人渣,你为什么还要理他?」华剑凛终于忍不住吼道。
苏珣看了他一眼,眼中有责备,也有一抹淡淡悲哀,「华剑凛,不管怎样,他都是我的男友。」
男友?被这个词打击到,华剑凛晃了晃。
「苏珣,对不起,对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又失控了。」郭晖阳一叠声道,紧紧抱住苏珣,涕泪交加,悔恨莫及。
「我发誓再没有下一次,真的。我帮你买了副手铐,下次我再这样,你就把我铐在床头,好不好?要不……要不你就干脆打电话报警,我宁愿被警察抓去,也不想再伤害你。我还打算去治病,这肯定是暴力躁郁症,我已经在全市最好的心理学及精神专家那里预约了,下周就开始治疗……苏珣,我会尽全力改正自己的错误,绝不会再犯。求你不要离开我,只要你不离开我!」
苏珣垂头不语,眼睫毛在微微颤动……
生怕他被打动,华剑凛上前一步,急急道:「老师,你千万不能相信这家伙。好话谁不会说,但又有几人能做到?你和他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算短了,他如果真有心改,又怎会到今天?你受的伤,一次比一次严重,要是再放任他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你会被他害死!我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这家伙只是想骗你回到他身边,你不能上当。像他这种根本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暴力虐待抂,你又怎能轻信?和他在一起,你所得到的,除了伤害,还是伤害啊!」
这时,躺在苏珣怀中的郭晖阳,蓦然大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华剑凛冷冷看着他。
「我笑……笑这里明明有一个伤害苏珣最深的人,却在假惺惺地斥责别人不该伤害他,装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殊不知,苏珣愿意和天下任何一个人在一起,却独独不愿意和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别说了,郭晖阳。」苏珣蹙眉道,试图阻止他。
「不,让他说!」华剑凛厉声道:「为什么?」
「因为就在你结婚那一天,苏珣割开了自己的手腕……」
「什么?」华剑凛大惊,一个箭步窜过去,揪住郭晖阳,吼道:「你撒谎,你在撒谎!」
「苏珣的左手腕,有道伤疤……」
华剑凛一听,立即抓过苏珣左腕,一把撩下衣袖……
果然,一道寸余长的疤痕,横亘过动脉,虽然已经愈合,但那狰狞的痕迹,却清楚说明到底发生了什么。
「老师?」华剑凛震惊地看着苏珣,喉咙像有把烈火在灼烧。
「其实也不算真的自杀……只是……那时候感觉太疼了……真的撑不下去……又看到你留在浴室的刮胡刀,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鬼上身一样,就割了下去……我没想过要轻生,真的……」
苏珣结结巴巴解释着,后来也意识到,自己的理由完全不具说服力,于是停了下来,看着华剑凛,挤出一丝苍白的笑容,「真的,那时我只是想试试刀片够不够锋利,和你没关系,你没必要自责……」
「老师!」华剑凛再也听不下去,捧起他的手腕,深深吻上那道伤口……这一刻,他真恨不得杀了自已!
他知道自己给他很大伤害,只是万万没想到,这伤害竟是毁灭性的。
毅然割下手腕那一刻,苏珣究竟在想些什么?当他抱着新婚燕尔的妻子,共度蜜月时,他是不是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挣扎在生死边缘?
这三年来,苏珣是怎样埋藏昔日伤痕,强忍痛苦活下去的?三年后重逢那一次,他又是以多大毅力,装出佯若无事的样子?
什么都不知道的自己,只是一味活在自我世界,甚至再次任性要求他的爱情,他真的该死!
「你以为自己是他的救赎?」郭晖阳讽刺的声音传来,「我带给苏珣的,不过是肉体的疼痛,你带给他的,却是毁灭性的伤害。五十步笑百步,你又比我好多少?如果你真的希望苏珣远离伤害,那第一件事,不是把我赶走,而是你主动离开他才对。」
华剑凛一句话都说不出,无言以对,无地自容。忏悔的热泪,一滴滴落到对方手腕,渗入肌肤中……
原来,自己竟是最终的罪魁祸首,是他自己造成这一切,亲手酿成这杯苦酒,今天,也要由他亲自喝下。
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不该发生的,也早已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