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能算是周家的人?!
那是个什么东西!
肮脏的,下贱的!
所有的人都用眼光在寻找这个人。
所有的眼光最后都集中在角落里一个瘦小的身影上。
一身深色的衣服,坐在巨大的滴水观音的后面。只看见白惨惨的半张面孔。
刘律师咳嗽数声,示意大家安静,宣布遗嘱具有法律效力,即日生效,任何人不得提出异议。
众人起身,有些上楼去休息,有些亲戚则各自出门准备开车回家。
滴水观音后瘦削的身影也站起来。
是个年青的男人,更确切地说还是个孩子。
他慢慢地朝门口起去。
一道身影挡在他的面前。
一个穿着黑色套装的女人,三十岁左右,梳着整齐的髻,脸上的线条有些过于刚硬,肿着眼睛。
是周广福的女儿周释雅。
周释雅拦在男孩的前面,上上下下看了他许久,眼睛因为肿而显得微微凸出,配着青白的面色和嘴角的嘲笑,只觉得有些狰狞。
“安墨瞳?”她挑挑眉尖,“近看比远看更不怎么样吗。不知道老爷子倒底看上你哪一点。”
男孩儿垂着眼不做声。
他的确有着平常的五官,清秀而已。
“还是说,你有什么别样的功夫?”
正待出门的亲朋渐渐地围过来,在一旁观望着,却没有人上前劝说。
各人是各人的表情,各人是各人的心思与肚肠。
男孩子还是垂着眼一声不吭。
“其实你的如意算盘落空了不是吗?你一毛钱也没得到,你住的房子,现在是我名下的产业!你只不过可以靠着老爷子的施舍念完书。那笔学费还得在律师的监督下使用,你一分现款也提不出来!”
周释雅的脸上交织着得色与蔑色。
是啊,老爷子知道谁最讨厌安墨瞳,所以他给了安墨瞳学费,却收了房子给了那个最讨厌他的人。
果然是一碗水被他端得稳稳当当。
安墨瞳几乎要笑出来,可他依然垂着眼,突然低低地说,“劳驾,你踩着我了。”
一把清纯如水的声音。
周释雅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突然灰头土脸起来。
一个人走过来,站在周释雅身旁,搂住她的肩。
是周释雅的丈夫。
他是个瘦而不高的人,穿着规整的黑西装,头发纹丝不乱。
他说,“小雅,其实你并没有明白父亲遗嘱中的意思。”
他的外乡口音在他竭力练习的普通话中若隐若现。
他是周释雅的同学,不过中专文化,却因为当年在学校担了个才子的名,言语间格外的注意遣辞造句。
“什么?”周释雅微微有些不耐。
“遗嘱中说他可以享用专为他设的那笔款项,直至他完成学业,却并没有指明是什么程度的学业。”
“什么意思?”周释雅的眉头越皱越深。
“也就是说,他可以在国内外任何一所大学读书,直至取得他想取得的所有学位。据说,小安同学是很擅长读书的。”
“什么!”
“啊,界时他顶着国外名牌大学的博士头衔,怕是比在场的各位都要风光。”
“不!”周释雅尖厉叫起来,“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老头子会糊涂到这个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