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老爷看着陶墨脸色刷白，隐隐发青，不由惊愕道：&ldo;陶大人怎么了？是否哪里不适？&rdo;陶墨呆呆地摇摇头，暗道：若他真如此想，那我，我就立个重誓，永世不见他就是了。但成亲却是万万不能的。我纵然不在乎，却不能连累许小姐。他心中闪过各种念头，最后打定主意，正要婉拒，却发现顾射与许老爷已经聊开了。&ldo;这委实太过可惜了。&rdo;许老爷望向陶墨的眼中充满同情，&ldo;没想到陶大人竟有这样的苦衷。&rdo;陶墨茫然。顾射道：&ldo;许老爷能够见谅，却是再好不过。&rdo;许老爷叹息道：&ldo;陶大人真是宅心仁厚，是我女儿没有福分。&rdo;陶墨听得云里雾里，不禁去看顾射。顾射冲他眨了眨眼睛。陶墨心头一悸，也不记得想要问什么了。顾射与许老爷又说了会儿，便起身告辞。陶墨从头到尾都是一头雾水，也不知自己究竟为何而来，又为何而走，直到上了马车，才忍不住问道：&ldo;你对许老爷说了什么？为何他突然就改变了主意？&rdo;顾射似笑非笑道：&ldo;你觉得惋惜？&rdo;&ldo;当然不是。&rdo;陶墨道，&ldo;我只是不懂。&rdo;顾射道：&ldo;我说你算过命，天生克妻，不宜婚娶。&rdo;&ldo;啊？&rdo;陶墨呆住。顾射睨着他，&ldo;你不愿？&rdo;陶墨道：&ldo;不，我，我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说。&rdo;说起来，这倒是一劳永逸的办法。不然今日没了许小姐，明日又会有孙小姐，马小姐。若他天生克妻，不宜婚娶，那些媒婆与小姐自然不会上门。毕竟没人愿意拿自己的性命当赌注。顾射道：&ldo;你若是后悔还来得及。只需回去与许老爷说一声，我适才所言，皆是误会。&rdo;陶墨摇摇头道：&ldo;我觉得如此甚好。&rdo;顾射眼中终于浮出一丝笑意。&ldo;可是，你为何要帮我？&rdo;陶墨谨慎地问道。他还以为经过昨日之事，顾射已不愿意再为他的事操心。顾射道：&ldo;焉知我不是在帮自己？&rdo;陶墨不解地看着他。顾射却没有解释，&ldo;近日很忙？&rdo;&ldo;不忙。&rdo;陶墨顿了顿，也想拿点话引开他的注意力，便道，&ldo;郝果子说这阵子不顺，要去上香去晦气。&rdo;顾射眼中闪过一抹光彩，问道：&ldo;去哪里上香？&rdo;陶墨想了想道：&ldo;说是城东有观音庙，城西有夫子庙和道观。&rdo;顾射敲了敲车壁，道：&ldo;去观音庙。&rdo;顾小甲在外头叫起来，&ldo;为何去观音庙？观音庙是求姻缘的，不管去晦气。&rdo;陶墨听得心砰得一跳。顾射面不改色道：&ldo;不求又怎知不管？&rdo;91、姻缘我定（一）冬去春来，冰雪消融，万物复苏，正是求姻缘的大好时节。观音庙前男男女女络绎不绝。顾射与陶墨穿梭在人群中，很快就被淹没了身影。&ldo;弦之？&rdo;陶墨个头不高，一不留神就被挤到了前面。脚下是石阶，他又要顾脚，又要找人，走得磕磕绊绊，好不容易走到一处空旷地，回头看向正在往上走的人流，却只看到一个个攒动的脑袋，哪里有顾射的身影？他有点急，忍不住踮起脚来看。&ldo;陶大人？&rdo;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陶墨不甘愿地回头，强笑着打招呼道：&ldo;卢公子。&rdo;卢镇学何等人，一眼就看出他心中不愿搭理自己，原本的好心情莫名变得恶劣，皮笑肉不笑道：&ldo;陶大人来谈阳县才短短数月，已接连得两位美人垂青。还需上观音庙来求姻缘？&rdo;陶墨道：&ldo;我是来去晦气的。&rdo;&ldo;去晦气？&rdo;卢镇学以为他嫌弃许小姐，微微皱了皱眉，&ldo;陶大人言重了吧？&rdo;陶墨挠头道：&ldo;我也觉得言重了。但郝果子说近来霉运连连，还是去去晦气的好。&rdo;卢镇学恍然道：&ldo;原来是这个晦气。&rdo;陶墨道：&ldo;卢公子来求姻缘？&rdo;卢镇学面色一僵，淡然道：&ldo;我是陪友人来的。&rdo;&ldo;哦。&rdo;陶墨答应着，眼睛不由朝四处搜寻着。&ldo;陶大人与下人走散了？&rdo;卢镇学帮着一起找。郝果子与老陶他都见过面，还记得模样。陶墨摇头道：&ldo;不是下人。&rdo;卢镇学惊奇道：&ldo;难不成是……许小姐？&rdo;&ldo;啊，自然不是。&rdo;陶墨道。卢镇学见他只是否认，却不说答案，以为他不愿意说，便没有再追问下去。&ldo;这个时候上山的人最多，陶大人不如随我一同去庙里头坐坐。说不定对方寻不到大人，便会进寺庙看看。&rdo;陶墨犹豫了下，还是摇了摇头道：&ldo;我在这里等他。&rdo;卢镇学失笑道：&ldo;他难不成是个孩子？大人如此放心不下？&rdo;他这话是有几分试探的成分的。陶墨来谈阳县不久，走近的人来来去去不过那几个。他还真想不出有谁值得他如此上心。陶墨道：&ldo;反正里面外面都是等，我在这里等他，还看得分明些。&rdo;卢镇学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名字，&ldo;莫非是顾兄？&rdo;陶墨颔首道：&ldo;是弦之。&rdo;&ldo;弦之？&rdo;卢镇学先是一愣，随即一惊，追问道，&ldo;哪个弦哪个之？&rdo;陶墨尴尬地看着他。卢镇学这才想起他目不识丁，干笑道：&ldo;我只是想到一个人，有些失态了。&rdo;陶墨突然定定地看着一个方向，眼睛几乎闪闪发光。&ldo;卢兄想到何人如此失态？&rdo;顾射的声音从那个方向悠悠然响起。卢镇学转头，便见顾射拿着一支糖葫芦从人群中优雅地走过来。说也奇怪，明明别人走在哪里都是拥挤不堪，偏偏到了顾射身边，所有人都自觉地让开一些距离，生怕不小心蹭到他。顾射走到陶墨面前，将糖葫芦递给他。陶墨吃惊地张大眼睛，&ldo;给我的？&rdo;顾射道：&ldo;拿着。&rdo;原来是让他帮忙拿。陶墨乖乖地接过去。顾射道：&ldo;吃。&rdo;陶墨用糖葫芦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顾射点点头。陶墨咧开嘴巴，开开心心地咬了一口。卢镇学在旁站着，突然觉得自己是多余的，像个闯入者，走进了一扇不属于他的房间。&ldo;卢兄来求姻缘？&rdo;顾射问道。卢镇学恍惚回神，道：&ldo;啊，是家母的意思。&rdo;陶墨愕然道：&ldo;你不是说陪友人来的。&rdo;卢镇学毕竟是林正庸的得意门生，思绪一转，便找到了说辞，道：&ldo;家母吩咐我陪友人来的。&rdo;顾射道：&ldo;既然如此，那么卢兄请自便。&rdo;他说着，伸手拉起陶墨，朝的庙里头走去。陶墨被他拉着，整个人僵硬得几乎连膝盖都弯不起来，跨门槛的时候脚抬了两次才过去。到了大殿里，就看到蒲团上跪满了人。摇签筒声此起彼伏。顾射松开陶墨的手，&ldo;不是说去晦气吗？&rdo;陶墨一怔道：&ldo;怎么去？&rdo;顾射道：&ldo;向菩萨许个愿。&rdo;他顺手接过他手里的糖葫芦。陶墨呆呆地去了，跪在最后一排最角落的蒲团上。顾射看着他恭恭敬敬地叩拜，头也不回道：&ldo;卢兄还有何指教？&rdo;卢镇学笑眯眯地上前道：&ldo;没想到顾兄与陶大人的感情如此深厚。&rdo;顾射道：&ldo;这世上总有几件事是想不到的。&rdo;卢镇学道：&ldo;如此看来，顾兄之前想请讼师去邻县打官司，应当是为了陶大人了？&rdo;顾射道：&ldo;卢兄有兴趣了？&rdo;卢镇学道：&ldo;不。我只是随口问问。&rdo;顾射道：&ldo;卢兄不是与友人一道来的吗？&rdo;卢镇学道：&ldo;顾兄莫非是在赶我？&rdo;顾射转头，看着他，似笑非笑道：&ldo;谁说不是呢？&rdo;卢镇学道：&ldo;有一事我不知当问不当问。&rdo;顾射没答。他回头依旧望着陶墨的背影。&ldo;我听陶大人称顾兄为……弦之。&rdo;卢镇学道，&ldo;顾兄的字是弦之？&rdo;顾射漫应一声。&ldo;顾弦之？&rdo;卢镇学每个字都念得极重，似乎在确定什么。顾射索性往陶墨那边走去。正好陶墨站起来。顾射道：&ldo;你求了什么？&rdo;陶墨道：&ldo;平安。求你，老陶，郝果子，顾小甲，还有谈阳县所有人都平平安安。&rdo;顾射道：&ldo;那你呢？&rdo;陶墨呆住。顾射失笑。陶墨急忙又跪回去，将刚才没求到的补上。他过了好一会儿，方才重新站起来。顾射道：&ldo;你一个人求得比我们所有人都久。&rdo;陶墨道：&ldo;我又重新求了一遍。我说的次数多了，菩萨说不定能记得深一点。&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