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母亲打得最狠的一次,是收到父亲再婚通告的那一天。随着她因愤怒而扭曲的面孔,戒尺像雨点一样狠狠落在他身上,象火烧般的疼痛顿时蔓延至全身百骸。不知打了多久,戒尺终于敌不过背部的结实,一折两断。之后,便是母亲绝望的哭吼,他却没有哭,只是静静的趴在简陋小床上,一整夜感受疼痛。
那些伤口用了很久才让他失去感觉,可无论再重的伤,他知道它们终有一天会愈合,无声无息,而又不露痕迹。
人类到底是坚强的动物。
所幸这样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过几年,母亲迷上赌博,将注意力从他身上彻底转移,他的日子才得以轻松一些。
那段岁月,是他最不愿回想的黑暗沉淀。他无法探究是否因为母亲的原因,才会令自己下意识地形成现在的性向。反正,等回过神来,自己已经是不管面对再漂亮的女人,都没有半丝性冲动的境地了。
“对不起。”他黯然看着她。
所能说的,恐怕也只有这个了。
“傻石头,不要胡思乱想了。”华薇薇轻轻拍打了他一下。
“啊……”突然间想到什么,华薇薇轻呼,“你刚才狠狠地揍了我们的终极boss耶,完了,这下我们两个都要被终极了。”
“那就再找份工打吧。”
世间之大,总有容身之处。
“没办法啦,明天我就先去买一份求职报纸来看看。”
华薇薇微笑,突然,她侧起耳朵,仿佛听到了什么。
“门口有声音……”
肖石也听到了,猛地翻身跳下。冲到门口,果然不出所料,失踪一星期的母亲--伍慧娟,像个幽灵般出现在门口。
记忆中,失踪前的母亲还浓装艳抹,颈戴珍珠项链,一身羊毛针织裙装,活像个香港贵妇。现在却浑身狼籍,套着不知从哪里来的破布烂衫,脸若死灰。再加上是凌晨出现,不被人误会僵尸也难。
赌徒开赌前,必个个光鲜亮丽,开赌后,却犹如丧家之犬。
“妈,你回来了。”
“完了……完了……这下真的完了……”
哆哆嗦嗦的哀啕在寂静的空间听起来格外吓人,伍慧娟像个活死人般僵直穿过狭小客厅,走入自己房间,直挺挺地倒在床上。
“妈,你还好吧。吃饭了没有?我先给你倒杯水,再煮点东西。”肖石不忍地拿被子覆上母亲的身躯。
欲离开时,手臂被紧紧抓住,母亲干枯的手背青筋暴凸。
“小石头……你……你不要怪我……”一声声,仿似魔咒。
“我不怪你。”
肖石静静看着自己的母亲,把悲哀一点一滴藏入内心。
“完了……完了……”母亲捂住脸,大声干嚎起来,“一千万啊……叫我怎么还?这下我死定了,不是被他们分肢,就是被绑到夜总会卖肉……这可叫我怎么活啊,我没法活了……”
“伯母,就凭您这年纪,您想卖别人还不买账呢。”华薇薇忍不住说。
每次回来都是同样的戏码,同样的台词。拜托有点创意好不好,也只有石头吃这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