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这么害怕?为什么无法好好相处?为什么喜欢一个人,会如堕入深渊般,只余留悲凉的黑暗?千帆深切地厌恶起扭曲的自己,好想把自己整个人拆散,丢入垃圾处理场作资源回收。
他已经无药可救!
可笑那时还曾痴心妄想,以为男人的温柔只有自己独享。但男人实际上就是这么一个无限包容的人,对谁都一视同仁——甚至包括流浪的小猫小狗——自己并不特殊,却傻得看不清这一点。
如果人生能重来一次,该有多好?对穆天成的感情,他一定守口如瓶,打死也不吭一声,收敛自己所有的坏脾气,乖乖陪在他身边,做他一生的挚友。
即使用被子裹住自己,千帆还是冷得瑟瑟发抖。
毕生唯一的初恋,仿佛连天都要塌下来的感觉。
深爱一个根本不爱自己的人,宛如世界末日降临,千里冰封的雪原,要怎样才有融化的可能?
他把头深深埋入冰层,任彻骨的寒意侵入四肢百骸。
越泽远一脸凝重地在穆天成的手腕上细心涂抹烫伤药。穆天成微微苦笑:“现在你还认为他喜欢我吗?”
“你们到底怎么了?”越泽远抬头看他。
“千帆特别抗拒我。”穆天成轻叹一声。
“他恐怕仍然对你无法忘情吧?”
“怎么可能?我觉得他只是单纯讨厌我而已。”
“你虽然对谁都很温柔,不过我总觉得你对感情特别迟钝,或者应该说你比较冷感。”
上完药,越泽远在他的掌心轻轻裹了一层纱布。毕竟是优秀的骨科医生,他的手指修长灵活,宛如音乐家的手,看上去赏心悦目。
“冷感?”这个形容词很新鲜。
“——外表温和、内心冷淡,不为任何人所动。你这家伙其实是个很狡猾的人嘛。”
越泽远似笑非笑道。
“是吗?”
微微苦笑的穆天成才站起来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眼明手快的越泽远一把扶住他。
“你脸色很差,昨天到现在恐怕都没有好好休息吧?这样会撑不住的。坐下,我给你吊一瓶营养剂,在我办公室好好睡一觉吧。这里很安静,不会有人打扰的。”
“谢了。不过我想先去看看千帆,他似乎有点被吓到。”
“对他这么好,小心会给他错觉喔。”越泽远懒洋洋地一挑眉。
“多谢你的忠告。”
凝视着穆天成的背影,越泽远收敛笑意,表情变得颇具深意。
穆天成一脚踏入病房,就看到千帆似受惊的野兽猛然抬头,双眉紧蹙、一脸苍白,仿佛被烫伤的是自己一般。
“我没事。”
不等对方询问,穆天成就笑着展开双手:
“表面上看起来虽然有点严重,其实根本没事,已经做了处理了,一点也不疼。只是越泽远喜欢夸张,才会把我的手裹成粽子。”
“对不起。”此时的千帆全没了嚣张刻薄的模样,低垂眼睑,不敢看他——像是一个犯错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