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同意!我儿才六岁,我不要他去什么武当山!”张氏抱着朱厚炜不肯放手,情绪很是激动,连带着声音都有些嘶哑,原本精致的妆容也哭得满是花斑。
“这也是为了炜儿的身体考虑,再说了,也不是不能回来。”朱祐樘耐着性子好言劝道。
张氏并非分不清轻重缓急的愚妇,昨天夜里朱厚炜已经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给她说明白了,只是她还尚不能接受孩子才六岁就要离他而去。
“就不能缓两年再去吗?凭什么是我的炜儿遇上这种恶症啊!”张氏眼睛哭得红肿。
此刻的她不是母仪天下的皇后,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母亲。
“炜儿如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越早开始对他的魇症更有帮助,等过两年症状好些,到时回来的时间就多了。”朱祐樘双手扶额,轻轻地揉自己的太阳穴。
“母后,是儿臣自己决定要去武当的,儿臣一定能找到治好魇症的办法,到时再来母后膝前尽孝。”
朱厚炜小手轻拍着张氏的肩膀,宽慰着自己的母亲,从昨夜到现在这类似的对话已经重复了几十遍了。
“张真人已同意收炜儿为徒,朕本想加封张真人为国师,不出所料,真人还是推却了。”
“张真人虽然修为通天,但炜儿此病世所罕见,就算只是缓解想必也是要花费真人不少功夫,只能想着再用其他方式弥补真人一二了。”
“炜儿下午便去把拜师礼行了吧,朕还有政务要去处理,你先好好陪陪你母后,朕下午再来。”朱祐樘嘱咐道。
昨晚过后,朱祐樘已经不再把朱厚炜当成一个无知幼子对待了,话语中也多了些认可。
如今刚和八思巴定下盟约,今日需要把具体事情落实下来,还要把八思巴打了,打消他想让自己儿子去当喇嘛的想法。
朱祐樘不是不想多陪陪妻儿,但是大明政务繁忙,须臾离不开人,只能先行离去。
待朱祐樘走后,张氏的情绪也慢慢控制了起来。
她本不是爱哭的性子,只是流泪的次数在朱厚炜出生后格外的多。
“炜儿,母后知道你打小便很懂事,平时故意表现出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让我和你父皇少些担心,但母后更愿意看见你像寻常孩童般哭闹,你还只是个孩子,心思不用那么重。”
张氏拿起手帕擦拭脸上的泪痕,看着身前一言不的朱厚炜,第一次在孩子面前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母后,我。。。。。。”
朱厚炜本能的想辩驳,可话到嘴边又吞了下去:“我。。。。。。我知道了。”
一时间,两人同时沉默下来。
看见张氏情绪稳定了下来,朱厚炜突然想起昨日在八思巴刺激下看见的龙纹血玉,出声试探:“母后,昨日我昏迷中恍惚看见了这块龙纹血玉。。。。。。”
朱厚炜从怀中拿出随身佩戴在身上的龙纹血玉佩,见张氏神色平静没有什么反应,朱厚炜继续往下说:“这玉好像我一出生就握在手中。”
此话一出,张氏顿时紧张起来,她没想到朱厚炜能回忆起刚出生之时的事情。
一双凤眸流转,眉头微蹙,轻声叹气,下一秒又舒展开来。
“本来此事也不该瞒着你。。。。。。这玉确实是你出生之时手中所拿,换句话说,你是衔玉而生。”
“你莫名能回忆起出生之时的事情,可见这天生宝玉确实有神异之处,早两年你父皇也研究过这玉,可惜没什么结果,或许得等你以后自行现了。”……
“你莫名能回忆起出生之时的事情,可见这天生宝玉确实有神异之处,早两年你父皇也研究过这玉,可惜没什么结果,或许得等你以后自行现了。”
张氏轻叹一口气,双眼放空不知在回忆何事。
朱厚炜摩挲着龙纹血玉,若有所思道:“既然如此,却也无需瞒着我啊?”
“你刚出生那会,你父皇继位未久,大明内忧外患不少,衔玉而生乃天生圣人,冒然暴露说不得便会飞来横祸,再后来就现了你身负魇症,此事就没人再提起了,如今除了我和你父皇,也就只有皇室记录族谱的大宗正知晓此事,哪怕你皇兄也不知。”
“母后有个不情之请,希望我儿能够答应母后。”
张氏拧眉低语,说话时也是满脸纠结。
“母后你尽管说,只要孩儿能够做到。”朱厚炜答应下来。
“此事你知道也就罢了,就是千万别再把此事宣扬出去。”
“衔玉而生乃天生祥瑞,传说只有古之圣王或天生圣人有此伴生,此消息一旦传出,恐怕立刻会有谣言说你父皇欲换太子,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投机拱火之人,自古天家无亲情,现在我们一家四人如此和睦实在难得,应该庆幸,你皇兄是个看似没心没肺其实内心高傲的人,母后不想看见你们有朝一日反目成仇。”
张氏握着朱厚炜的手,眼神中带着几分哀求。
朱厚炜把玉佩放回衣襟之下,苦笑道:“母后放心,皇兄从小便对我疼爱有加,我又怎会做出对他不利之事,何况衔玉而生又有何用,我也并没有比寻常人多些什么,此事定然不会再有其他人知晓。”
若说委屈,自然是有的,可朱厚炜对那个位置确实没有想法,他的幼年虽然被魇症折磨,但也因此父皇和母后将他视若珍宝,舍不得他受一点委屈,皇兄对他也是百般呵护,想尽办法逗他开心。
被人爱者,自会爱人,哪怕一直被魇症折磨,但朱厚炜一直觉得自己很幸运,不是因为生在皇室,而是因为有这样的家人。
张氏一脸疼爱之情的摸着朱厚炜的头,轻声说道:“再过两天你便要随张真人回武当养病了,这几日便好好歇息着,武当山虽说也是洞天福地,可条件到底比不了宫里,母后还要给你好好准备些东西。”
“没事没事,母后昨夜近乎一夜未睡,还是得好好休息休息,孩儿先去张真人那拜见。”
从坤宁宫走出,朱厚炜脚步轻快了许多,知道玉佩真相后也算放下了一桩心事。
“从此以后,一心修行。”
朱厚炜捏紧拳头,他有他的骄傲。
他不信魇症能困他一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