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宅是住普通弟子的,后宅是住的是步楼廉、宋柏林、樊霁景等人。而左宅就是乐意居,用来招待客人的。到了乐意居,上官叮咛才舒出口气,用正常的声音道:&ldo;总算逃出来了。&rdo;樊霁景道:&ldo;什么逃出来?&rdo;上官叮咛道:&ldo;二师叔和五师叔控制了那边,我们只好搬到这里来住。&rdo;&ldo;你们……&rdo;&ldo;就是我和大师兄二师兄五师弟。&rdo;上官叮咛笑眯眯地拍着他的胳膊,&ldo;现在又多了三师兄你啊。&rdo;樊霁景瞠目结舌道:&ldo;事情为何发展到如斯田地?&rdo;上官叮咛耸肩道:&ldo;都是二师叔和五师叔逼迫的。他们一口咬定说是大师兄二师兄和五师弟杀了师父,还限他们立刻交出凶手,不然就监禁起来。我们没办法,只好偷偷搬过来。&rdo;&ldo;可是……&rdo;&ldo;别可是了,你还没吃饭吧,跟我来。&rdo;上官叮咛冲他做了个手势,往里屋跑去。关醒等人正在屋里头吃饭。上官叮咛兴冲冲地跑进来道:&ldo;三师兄来了。&rdo;樊霁景迈入门槛,屋里人看他的表情个个怪异。关醒是一贯的面无表情,施继忠则埋头吃饭,视若无睹。只有朱辽大站起来道:&ldo;三师弟,来,这里坐。&rdo;樊霁景依言入座。上官叮咛邀功道:&ldo;幸亏我去那边探听消息,才知道三师兄回来的。他当时还傻乎乎地一个人站在那里发呆呢。&rdo;朱辽大眸光一闪,道:&ldo;三师弟,是不是师叔跟你说了什么?&rdo;&ldo;他们说,&rdo;樊霁景强忍悲痛道,&ldo;师父被害了。&rdo;朱辽大看了关醒一眼,见他没有反应,才道:&ldo;不错。凶手到现在还逍遥法外。&rdo;樊霁景道:&ldo;听师叔说,师父是死于仙莲剑法的&lso;挽海狂潮&rso;?&rdo;朱辽大摇头道:&ldo;这我们也不知。师父的遗体我们都不曾见到。师父死于仙莲剑法也只是他们的一面之词。&rdo;樊霁景道:&ldo;师叔总不至于骗我们。&rdo;朱辽大冷笑道:&ldo;这可不一定。他们觊觎仙莲剑法已久,此时正好让他们借题发挥。&rdo;他猛然想起什么似的,伸手拍了拍樊霁景的手臂道:&ldo;其实,师父这次把选衣钵传人的规矩给废了,但凡他的亲传弟子都能学习。可惜你去赴武当凌云道长的寿宴,不能由师父亲口传授。但等这阵子的事情过了之后,我会找机会传授于你,也算告慰师父的在天之灵。&rdo;啪。施继忠放下筷子站起来道:&ldo;我吃好了。&rdo;他说话的时候眼睛看着关醒。关醒点点头,&ldo;去吧。&rdo;施继忠这才转身离开,但从头到尾都没有搭理朱辽大等人。朱辽大笑容顿时有几分不自然,&ldo;五师弟还是一样的急躁。&rdo;关醒道:&ldo;因为这世上总有那么多让人急躁的事。&rdo;朱辽大嘴唇动了动,半晌干笑道:&ldo;吃饭吧,饭菜都凉了。&rdo;樊霁景乍闻噩耗,没什么胃口,随便扒了两口,便匆匆告辞找了间客房休息。真凶未明(二)夜深人静。樊霁景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久久不能成眠。在这深沉的黑夜里,往事如水般从脑海里流淌过。步楼廉的音容笑貌空前清晰,清晰到好像就站在那黑夜里,静静地看着他一般。可是,他终究再也见不到了。他感到胸口渐渐地被抓紧,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啪嗒。有小石子击中窗棂。樊霁景掀起被子,披衣而起。窗户是半开的,稀薄的月光照在他身上,有种一览无遗的错觉。他走到窗前,看到一个厚实的背影沐浴在月光中,披散的发被月光照得微微发白。&ldo;师弟……&rdo;樊霁景疑惑地轻唤道。施继忠缓缓回过头。他长得并不好看,鹰钩鼻,长下巴,凌厉的五官在月光下越发突出。明明十六岁的年纪,看上去硬像是三十六岁,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年长者才有的凝练沉稳。&ldo;三师兄。&rdo;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正介于男人和男孩之间。樊霁景轻轻揉了揉胸口,像是要揉开胸里的郁结,&ldo;还不睡?&rdo;&ldo;睡不着。&rdo;樊霁景叹了口气,眉宇黯淡下来,&ldo;因为师父的事?我也是。&rdo;&ldo;不是,&rdo;施继忠顿了顿,道,&ldo;晚饭吃太快,噎着了。&rdo;……&ldo;哦。&rdo;樊霁景半晌才道,&ldo;那以后吃慢点。&rdo;&ldo;嗯。&rdo;原本沉凝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四不像起来。&ldo;刚才你敲我的窗户?&rdo;樊霁景问道。&ldo;嗯。&rdo;&ldo;有事?&rdo;&ldo;丢石头的时候不小心丢到的。&rdo;施继忠面不改色地说着谎。樊霁景眨了眨眼睛,似乎信了。&ldo;夜里风大,早点回房歇息吧。&rdo;施继忠双唇抿紧,沉声道:&ldo;师父并没有打算将仙莲剑法传授给你。&rdo;正打算转身回房的樊霁景猛然停住脚步,缓缓地转过身看他。施继忠面不改色道:&ldo;大师兄让我告诉你的。&rdo;樊霁景望着他,眼里闪烁的是从未有过的认真,&ldo;我自幼失怙,是师父将我一手拉扯大,恩重如山。能否练仙莲剑法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我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抓住真凶,以告慰师父在天之灵。&rdo;面对他眼中的坚定,施继忠面无表情地点点头道:&ldo;好。我先回房了。&rdo;樊霁景早已习惯他的无动于衷。步楼廉在世时曾评价他们,关醒沉稳却无心向上,朱辽大有心向上却过于圆滑,上官叮咛小事聪慧大事迷糊,施继忠冷静淡漠近乎于冰。而他……樊霁景仰头看着天上明月,轻轻地叹了口气。翌日。东方才露出一抹灰白,天地万物犹在半睡半醒间挣扎,宋柏林便带着九华派其他弟子登门。樊霁景昨夜睡得晚,被叫起来时只觉天旋地转,双耳嗡嗡作响,上官叮咛唤了他两声才听见。朱辽大急得在院子里团团转。关醒和施继忠都淡漠地看着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ldo;三师兄,这里就你没有嫌疑,你快想想办法,让我们洗脱嫌疑。&rdo;上官叮咛急道。樊霁景使劲地拍了下脑袋,似是想将脑袋里的浑浑噩噩拍出去,&ldo;我昨天已对师叔说过,物有相似,招式亦然。也许凶手用的招式正好与&lso;挽海狂潮&rso;相似,光凭这点就一口咬定是门中人所为,未免武断。&rdo;朱辽大仿佛溺水之人抓住浮木,连连点头道:&ldo;正是。&rdo;关醒道:&ldo;其他招式尚有可能,&lso;挽海狂潮&rso;造成的伤口的确是独一无二的。&rdo;樊霁景一愣。这里只有他和上官叮咛没有学过仙莲剑法。因此并不知道&lso;挽海狂潮&rso;究竟是何种招式。朱辽大神色一紧,瞪了关醒一眼道:&ldo;大师兄。&rdo;关醒淡淡道:&ldo;要洗清自己必须用真凭实据。病急乱投医只会让自己更加可疑。&rdo;朱辽大勉强沉住气道:&ldo;那大师兄有何对策?&rdo;关醒道:&ldo;清者自清。&rdo;朱辽大讥嘲道:&ldo;你认为师叔会给我们自清的机会吗?从师父要传授我们三人仙莲剑法时,他们就诸多不满。一会儿说让师父祭祖,一会儿说让师父斟酌斟酌再斟酌。若非师父坚持,恐怕我们现在连仙莲剑法的边都没沾着呢。&rdo;施继忠冷声道:&ldo;是你和我没沾着。大师兄是师父之前就定下继承衣钵的弟子,师父一定会传授他的。&rdo;朱辽大语塞,半天才冷笑道:&ldo;莫非你现在是不满我分了一杯羹?莫忘记,这是师父的遗愿!要将九华派发扬光大,必须摒弃掌门和弟子的种种约束,让普通弟子也能学习门中最高深的剑法。不然九华派只能一直徘徊于一流与二流门派之间,永不可能和武当少林辉煌门这样的大派平起平坐!&rdo;上官叮咛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袖,&ldo;现在当务之急,还是怎么应付师叔他们。&rdo;朱辽大深吸了口气,转头看着樊霁景。由于他的目光过于诡异,因此其他人都忍不住一起转头看。樊霁景被看得面耳一热,&ldo;怎么了?&rdo;朱辽大缓缓道:&ldo;师叔前几天一直放任我们,任由我们搬到这里来。怎么突然今天来了?&rdo;其他人的目光顿时有所不同。只有樊霁景呆呆地反问道:&ldo;为什么?&rdo;朱辽大道:&ldo;或许是因为……你?&rdo;樊霁景茫然道:&ldo;我?&rdo;施继忠冷冷道:&ldo;师父几十年来一直平安无事,偏偏在你学会仙莲剑法之后有事,难不成也是因为你?&rdo;朱辽大气得胸腔都微微凸起,&ldo;五师弟!学仙莲剑法你也有份。&rdo;施继忠道:&ldo;我从未否认。&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