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这麽快就改变报道方向,让我很惊讶。”
说实话,在听到陶如旧放弃了对自己的采访时,凌厉居然有些失望。但是既然人依旧留在海岭城,那麽接下来依旧是有好戏可看的。
上一个在城里留宿,结果被吓得连夜逃走的记者不知道现在怎麽样了。
将听筒夹在颌下,凌厉伸手拈来一支烟,点燃。
“陶记者有没有去海岭城的地宫?”
“啊,我傍晚的时候去了。”
“如何,可怕吗?”
电话这端陶如旧沈默了一会儿。他不愿意承认,因为不想在凌厉面前示弱;然而如果回答不可怕,则是对於地宫与凌厉的否定。
更何况自己的确害怕过。
“可怕。”
他最终承认。
“与白天相比,晚上的海岭城完全是另一番模样。”
凌厉在电话这头笑得很阴沈。
“最可怕的你还没有见过,过了十一点最好不要出门。海岭城本来就建在郊外,又没有什麽人气。”
陶如旧以为凌厉是在关心他,怀疑之余还是有些感动。却没有料到又听到了下面这段话:“我看你是男记才带你去采风,如果是阴气重一点的女记,恐怕早就已经撞上‘好兄弟’。不过陶记要是不幸出了什麽保险公司不能赔付的状况,我这边也只能深表遗憾了。”
电话那头短时间内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才又听见陶如旧不卑不亢地回答。
“凌总的关心,陶如旧铭记在心。”
听得出来青年是生气了。“男记”这个称呼不能不让人产生联想。凌厉甚至以为对方会立刻摔掉电话。然而陶如旧的良好忍耐却让男人有了一种欺负弱小的郁闷感。
他决定结束通话。
陶如旧告诉自己,这不过是世界上形形色色嘴脸中的一种,因为自尚有求於凌厉,所以绝对不能够僵化了气氛。忍之一字,是他刚进入学校就被告知要学习的第一项课程。
然而遭人言语讽刺却还要笑脸相迎,他始终为自己的窝囊与软弱黯然。
──即使是出於无奈。
挂掉电话走到天井里,纳凉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院子里穿堂风习习,多少缓解了一丝沮丧的情绪。
吕师傅坐在藤椅上笑问:“女朋友的电话?”
陶如旧摇头,刚想著应该如何回答,脑海中突然闪过的一段回放却让他张大了嘴巴说不出半个字来。
这时候他才记了起来,下午那间屋子里明明是没有手机信号的。
陶如旧把这件事说给吕师傅听,原本只是想找个人分担霎时涌起的恐怖。他以为按照吕师傅的年纪看来,多半不会理解“信号”的含义。然而还没等他把事情说完,老人家已经撇撇嘴角叹出了一口气。
“这事啊,以前就有人说起过啦。”
他示意陶如旧跟他一起走到第三进院子里。
“上次过来的有位记者,好像也是住在你这间屋子。他也提到过手机信号一阵子有一阵子没的。”
“以前也有记者来住在这里?”
“有哇。都三四个了。”
“都是来取材的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