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吃完,连汤都没剩,小狐狸不甘心,包揽了舔干净碗的任务。当碗底朝天,美人和小狐狸一起意犹未尽地看看碗,又看看他,嘟着嘴表示不满。包擎天为她擦了擦嘴,轻笑道:“不生气了,明天陪你玩,好不好?”
“不稀罕!”她哼了一声,笑容一点点爬上眼角眉梢,他见好就收,抿嘴一笑,绕进内室铺床。
小狐狸有样学样准备来个美男出浴,往水盆里一跳,水盆翻了,顿时成了落汤狐狸,吓得嗖嗖上了树,美人则成了池鱼,满头满脸是水。
包擎天出来一看,果然坏了事,哭笑不得,将她胡乱抹了几把,顺势扛进内室床上,剥了狐裘塞进被子。
出乎意料,今天的美人对宝贝褡裢没那么执着,包擎天颇为惊奇,对褡裢多出几分关注,将其放到床榻上。
很快,她在被子拱出小山包,随后各类物事飞出来,厚棉袍罩住了来打望的小狐狸,薄棉衣飞上柜顶……当贴身小夹袄迎面而来,包擎天生生惊出一身冷汗,将夹袄丢到一边,手伸进被子揉揉她的脑袋瓜,美人吃吃直笑,抱着他的手臂哼哼唧唧蹭了蹭,他只得放弃去书房的念头,就势缩进被子,运功将浑身都弄得暖烘烘的,将脑袋瓜拔萝卜一般拔出来,安放在胸膛。
她身上还穿着一套蚕衣裤,十分顺滑,这是包夫人亲自用春天新蚕丝织就,织得极密且厚,织前还用药材浸泡过,因此冬暖夏凉,排毒吸汗。她幼时被人遗弃,体质虚弱,要不是包家的精心照顾,早是一缕芳魂。话又说回来,要不是她十八年来的陪伴,他也难以想象自己有多么寂寞。
眼看圆球转眼就小了一圈,包擎天暗叹不已,捞起夹袄想给她穿上,她一头钻进被子山包里,表达无声的抗议,他哭笑不得,干脆由得她去,坐在床边检查她的收赃专用褡裢。
还好,除了乱七八糟的食物没有发现别的,他摸进被子拧住她耳朵,喝道:“玉桃儿是怎么回事?”
美人终于找到报仇雪恨之机,带着被子山包猛扑进他怀里,手舞足蹈地讲述今日小狐狸的无耻行径,同时大大表扬了自己不畏□不畏艰难险阻抢救玉桃儿的优秀品质。小包听出个大概,额头青筋直跳,自从她把那只成了精的小狐狸当成狗狗捡回来,当成狗狗养大,再当成争宠的死敌斗争到现在,已经为他添了不少麻烦——世上竟有这么会藏东西的狐狸,将整个清凉县城的宝贝洗劫一空,他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他咬咬牙,低头附耳道:“给你一个月,你给我把小狐狸藏东西的窝找出来,否则从此禁足!”
嘎?美人儿委委屈屈抬头,从他眼中没发现说笑的痕迹,瘪着嘴都快哭出来,敌人犯的错要自己去弥补,他还真是不讲道理!
包擎天视而不见,挂好褡裢走到门口,想到另外一件事,心头像有人用羽毛拂过,徐徐走到床边坐下,将她一张皱成一团的可怜兮兮脸揉到归位,扯下她发髻上的缎带,如瀑的长发立刻蜿蜒在他精瘦的胸膛,充满无声的诱惑。他用手指缠住一缕绕在指间,只觉满腹柔情都被它牵了出来,微微一笑,将发梢在她脸上轻轻摩擦,怀里的人蜷缩成大肉包,吃吃笑着把脸缩进他臂弯。
他心满意足地长吁口气,手臂紧了紧,为她把被子掖好,又把她的头掏出来枕在自己肩膀,摩挲着那娇嫩如初生婴儿的脸,嘴角弯了弯,冷冷道:“我跟你说过什么,桃红院是你去的地方么!”
小狐狸不甘心被关在门外,在窗前晃来荡去,叽叽嘎嘎直叫,作为不容忽视的背景。美人眼珠子一转,指着小狐狸痛诉,“都是它害的,我不想去它偏要去!”
小狐狸似乎知道受了冤枉,叫得无比凄厉,清凉县里远近的狗狗都响应它的呼唤,一时间狂吠不已,乱成一团。
再纠缠下去,只怕第二天又有一群人来告小狐狸,他完全没辙,忍住掐死两只麻烦精的冲动,紧紧闭上眼睛。
今天的肉包美人睡得太安静,让人不怀疑也难。他平心静气等了一会,果然听到怀里的人呼吸突然变得粗重,心头一紧,刚想睁开眼睛,感觉一只冰凉的小手在自己胸膛游走,滑过喉结,胸膛,还戳了戳胸膛的突起,一直戳着骨头下滑,停留在肚脐处。
为了让美人名正言顺地跟着他考试做官,两人的婚事出门的时候就办了,不过,某件事由于种种莫名其妙的原因尚未完成,这也成了他的心病。
因为太过压抑,他口里逸出一声轻叹,那小手吓得仓皇逃窜,刚退到一半,他逮个正着,温柔地放在自己胸膛。
朦胧的月光里,美人一张脸羞得通红,埋首在他胸膛轻轻喘息,散乱的发丝拂过,让他浑身酥麻不已。他心中百转千折,强自镇定心神,翻身吻在她唇上,突然有种恐怖的冲动,让她嵌入自己胸膛,让两人血与肉融合,永不分开。
她也激动起来,笨拙地回吻,很显然,她会错了意,动用了能咬核桃的牙齿,小包嘴巴疼得厉害,不得不绝地大反攻,制止她的愚蠢行为,她可不是能吃亏的主,立时兴奋起来,四肢齐齐上阵,抱着他好一顿啃。
他欲哭无泪,掐着她后颈将人扒拉下来,瞪着她恶狠狠道:“不准动!圆房!”
美人这才知道怕,加上嘴巴太疼,哇哇大哭,“娘说圆房可疼可疼呢,我才不要!”
有热闹,小狐狸自然不会错过,它学着美人的样子裹着厚厚的棉衣冲向窗户,成功撞破窗纸,撞倒了衣服架子,衣服架子又碰倒了脸盆架子……
老顾和顾婆婆敲锣打鼓跑来,也许是预谋太久,也许是太过宁静,顾婆婆的破锣嗓子因为发挥了惊人效果,“大人,家里进贼了!”
5绝世大贪官
今天衙门十分清静,没人丢鸡也没人丢牛羊,正逢太平盛世,百姓丰衣足食,偷鸡摸狗做强盗的的本来就少,加上包不平任司隶大夫时定下许多不成文的规矩,条条利于百姓,多年来京畿地区几十个县全部没有积案,鸡鸣狗盗之徒皆流窜在外,从不敢在此作乱,是以京畿地区成了全国最太平之地,有“路不拾遗,门不闭户”之称。父亲的余荫犹在,包擎天上任到现在处理的全是丢鸡丢牛园里的菜被人拔了等鸡毛蒜皮的小事。
没案子审,当然就没有进帐,美人抱着褡裢百无聊赖地清点自己的家当,而包擎天捧着本前朝翰林,也就是他叔叔包不悔写的《兴亡警示录》看得正入神,两条剑眉几乎连成了一线,中央还拧出一个小小的结,要不是嘴巴造型诡异,确有几分当年殿试时风度翩翩,惊动朝野的意味。
美人暗暗叹了口气,知道他还在昨天晚上的事生气,把头搁在书案上,就着白狐毛的掩护偷偷瞄向他,表达自己无声的歉意,看到他转头,做贼心虚,一拍脑袋,飞奔向书房,搬张椅子从柜顶拿下来一个本子,趴在书案上翘着屁股看。